Chap 10:搏击俱乐部 (第1/2页)
Chap 10:Rixe Au Marché Noir (搏击俱乐部)
在我仍是男儿时,受影视与游戏的影响,也曾对女杀手产生过兴趣。她们大概会是青春灵动的体态吧?再或者是窈窕性感的外形吧?靠杀人为生的女流,一听就叫人鼻血喷涌,实在是太赞了。找一个头脑中幻想的女杀手当女友,要比把到一位女总统更刺激过瘾。
而有时,我又会幻想着去杀她们,有个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贼婆娘们都是靠谋夺他人性命为生的恶毒贱人,就算宰了也是为民除害,她们本就低贱,活得行尸走肉,只是因过度文艺包装,才将某些离奇的情爱故事,强加在这类社会蛆虫头上,使她们看着很光鲜艳丽。她们杀人是求财,而我杀她们是为了公义,所以不论对女杀手犯下多少恶,都毫无心理负担。
终于有一天,我成为自己想爱又想杀的刺客,并且还是超越全部幻想之外的顶流美女,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我从不曾深思,在那些女人的背后,有着多少悲惨绝伦的苦难,以及身不由己的无奈。女杀手就像夜空中飞舞的丽蝶,也好似洞穴前绽开的月神花,仅仅只是一夜,极致后便会黯然谢幕,而要见到她们化蝶与盛放,则是漫漫无期的等待。
在每个人眼里,都有一个不同的我。番茄将我看成私产,并逼迫我快快恢复真身;Dixie将我当作逆鳞,只要有人碰我就立即找他拼命;鸳鸯茶对我一见钟情,甚至超越了他对彼岸花的累世真情;布雷德利因我施与他的羞辱与挞伐,从此迷恋上被人折磨。我使每个人都因我而改变,我也因每个人而被改变,淫荡、无耻、妖邪、可怜、悲惨、清纯、俗气,无数标签将我固定在各种思维模式中,以至于完全失去了自我。
露西买来这种纸板眼镜,通过一黄一蓝两张玻璃糖纸,将肉眼所见的世界变得迥异叵测,并无比绚丽。沿途路过的建筑群与雕像上,有些被人标着箭头,有些让人画下图案,默默指引迷途的人们,去找寻极暗世界的地下产业。这是一种用特殊材料画下的标记,并且以种类不同有着各自的外形,人们将它统称为荧路。
莹路,顾名思义,就是黑夜中熠熠生辉的地标,我们戴着的纸板眼镜,能轻松将它们找出来。例如卡通的猫头鹰图形,是餐厅的意思;奔跑的马匹,是地下钱庄与赌场的含义;四处觅食的鼹鼠,是旅馆酒店的标志;而金光闪闪的天枰,就是搏击俱乐部的场所。所以,若你不懂其中门道,即便看见也不知它的用途,必须得有极暗世界的成员作陪,才能釐清原委。
纸板眼镜售价一美元,通常在各处的书报亭都能采购,但你想获取它,需得向摊主报上切规。这部分内容番茄是不会透露的,因为她深知自己的价值,你想去就只能通过她。露西告诉我们,这副眼镜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当你进入搏击俱乐部后,就会被人收走并切碎。
相传极暗世界之所以神秘,是因它与其他地底世界截然不同,暗世界共有五个首都,泛世界有专属海岸,尘民有幻化出来的企湖,唯独它没有边境与中央核心区。诚然,通天塔、列支丹等各个势力都有自己的道馆,但掌控整个极暗世界的最高层却没有管理机构。据说它的产生是因古代暗世界四皇争霸,战败方被迫退位,不甘的他们纠结起忠诚自己的军团,并重组势力范围。因害怕遭到行刺,故而放弃建立都城,所有高层的身份都是机密。
搏击俱乐部又是怎么来的呢?有关它的版本多种多样,既有说是流氓斗殴开始的,也有说是一群热爱街斗拳击的年轻人开创的,总之这种形式的拳赛,逐渐被有眼光的人察觉其背后蕴含的无限商机,慢慢有人开始注资,经过整合完善到形成规模,最终发展成极暗世界地底产业链的重要一环。美国是个有趣的国家,不论你做出什么古怪行为,只要不反社会,都会引来一群围观者和追随者。譬如说你每天坚持倒立行走,或者单脚跳去上班,就会有人研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人们觉得好玩就会跟你学,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大批模仿者。
地下黑市的赛事统称为赤手拳,它既有极度血腥的专业赛,也有充满情趣的表演赛,规则就只有一点,刀枪剑戟都可选择,拳肘腿膝自由发挥,只要发现参赛者支撑不住,或他举手投降,就会当即被人喊停,绝不会发生黑拳击死人这种事。他的赛事分为等重量级,非对称重量级,人兽对打,男女互殴,女女对抗,以及女子迎战侏儒等不同种类的比赛。
由于男性观众比例高,所以女人打架广受欢迎,参赛者预先都会换上特别性感的赛装,以自己傲人身姿来吸引目光。如果是面容娇美的女流,哪怕战败也不会白白挨打,照样能领取到补偿金;而若是像我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会被麻州绵羊发掘并签约,成为他们的赚钱工具。所有酷似残忍的女角斗士,预先都接受过特殊训练,绝不会在擂台上发生任何意外。
每年金秋十月,来自各州的女角斗士将会云集纽约,参加一年一度的全明星联赛,从中诞生的冠军,就将成为美国爱神,将被资本运作方推荐给演艺圈与电影界,成为时代新星。
而今我等正在前往的俱乐部,就处在这种地底跳蚤市场中心。换句话说,今晚的我,则是真正意义上踏入最陌生的极暗世界,去镜中观花,隔云睹月,慢慢揭开她神秘的面纱。
“当然也会有一些很小众的,例如畸形人,特别瘦或特别胖的人,因此当瞧见,也不必大惊小怪。”番茄紧贴在身边,手却从背后探入厚实的羽绒衫里,顺着我光滑的脊背移向前胸。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与罗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说:“咱们三个里,她的外形最甜美,个子也最高,所以只要进场就会被人盯上,一会儿再去买顶帽子将脸遮起来。”
“被盯上后又会发生什么呢?”罗莎则擎着录音机,饶有兴趣地进行记录,同时取出小化妆包打量自己的脸,叹道:“我的外形也不错,只是没她年轻,会有人来撩我吗?”
“会,若你不想登台献艺,就得保持低调。被盯上就会有人劝你签约,然后推荐公关包装公司,替你找经纪人。麻州绵羊们大概会说,先要设计好自己的形象,定下一种格调,维持什么主题好呢?总之,既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很抢手,不出一年就将名扬全国。”露西的手指越发肆无忌惮,不时触及敏感点,叫人既难受又亢奋,我再难按捺,轻轻捏住其腕子。
“别这样,出租车司机正在看我们呢。”我压低声调,问:“你消停点吧,我受不了。”
“眼睛长在他脸上,爱看就看呗,反正他就这点出息。就说得你很高尚那样,前不久下雨的风雪之夜,你与你大姐同样坐黄牌,一路上又干了什么?不比我现在更过份么?那个司机他说什么了?这家伙甚至连车费都给你俩免单。”番茄冷眼斜视着我,威胁道:“一来我打不过她,二来你俩本就托名姐妹行荒淫之事,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反正除她之外,你不准再给别人碰。最好少惹我,否则就将你做过的丑事都曝光出去。”
“不,我的意思是说,几个月来我活得就像个修女,越不去想这种事越是备受煎熬,我本来欲望就比常人强许多。”我苦着脸,叹道:“我也是你名义上的大姐,你应该尊重我。”
“我比你更受煎熬,并且已经煎熬了一辈子。看着她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听着她满口谎言将自己包装成出淤泥而不染的圣女,结果她还怀孕了,而现在这个人居然连碰都不给碰。”她越说越气,嗓门也越来越大,说:“你尊重过我吗?我失踪后你去做调查了吗?你是个极度无情自私的人,咱们现在就只能这样了,你也别报太多期望,我不会让你好受的。”
“嗯,露西是个好姑娘,这几个月来我们谈了许多,总会提起你。”罗莎见她情绪失控,生怕某些话被人听了去,便让司机专注开车,少在边上窃听别人隐私,转头埋怨我道:“她无数次在黑夜中哭醒,依偎在我怀中诉说着种种不甘,别人都有期盼,但她却没有将来。为了你,她已无家可归,变得一无所有,甚至每向你走近一步,都在拿自己性命做赌注。”
“好吧,我晓得了,那么我们共同努力。”我心想你啥时成她保姆了?居然打起温情牌来,不过任由番茄怄气发泄,只会带来无穷麻烦,于是只得松开手,任其肆意妄为。不论如何,看完比赛我就回去,天晓得在失踪期间,弥利耶内部出了什么动荡。为了忽略种种难受,我只得转移精力,又问:“极暗世界的女王百花绮月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认识她?百花绮月罗不是某人名字,而是法冠。百花是指善解人意的女性,绮月罗是指君主,连在一起就是女性君主,懂了吗?她是一辈子不被公开身份的人,平时就是一名普罗大众,生活在我们身边,唯有极少数高层才知道内幕,这是一种安保措施。”
“难道说,有许多人想干掉她吗?”罗莎获取新素材,又开始变得精神奕奕,问:“倘若有重大决策等她来定夺,但又不知其人是谁?一旦要召开会议,如何来讨论问题呢?”
“进入一个超乎想象的精神领域,所有军头、统带或是头领,甚至连门都不用出,在约定时间内吞服药物,进入长梦后,自然就会来到虚幻的会议大厅。在那里他们会见到高出常人十倍的巨大女王,并且生生世世都是同一张脸,所有决策就是这么完成的。”番茄微微一笑,故意扫了我几眼,神秘兮兮地说:“没人会想刺杀百花绮月罗,但想将她抢走的却很多。因为阿辽硫与她结合在一起,当昨日的阿辽硫谢幕后,就需靠她来找寻明天的阿辽硫。”
这番话自然听得我俩满头雾水,就整个极暗世界而言,我最想了解的部分就是阿辽硫,露西十分鸡贼,她所要的是放长线钓大鱼,因此往外吐露一些后,便不再继续说了。下得车后,她领着我俩走马观花,装出十分热情的模样,开始介绍起极暗世界的特色菜馆来。
“我不是吃货,也不喜欢赛事,”罗莎没有阿辽硫的需求,所以她对百花绮月罗更感兴趣,沿途继续缠着露西,问:“所有地底世界,包括许多现实政府,都是男权社会,为何只有极暗世界推崇女王?那是自古以来的习俗呢,还是另有深意?女王难道是世袭的吗?”
“自从人们见识到阿辽硫的神妙后,极暗世界才开始尊崇起女王来,在过去也是等级森严的男权社会。百花绮月罗当然不是世袭,而是通过一套严格标准,在平民百姓中选拔上去的。所以她虽是君主,却有名无实,权力依旧掌握在内阁成员或地方军阀手里。”
我故意装得不屑一顾,在路边摊买了一盒芳香草女士烟,边抽边侧耳倾听。
能成为百花绮月罗,既不是参看德行,也无需雍容华贵,而是平民百姓中,拥有最高验力之人。验力又是什么呢?番茄没做过多解释,总之我将它理解为念力,一种不会对人产生任何杀伤性威胁的超能力。这种女人,在远古通常是庙妓,或者法巫,只有她才能与阿辽硫产生共鸣,从而创造出比起现实世界辽阔百倍甚至千倍的精神天堂。据说去过那里的人,会觉得真实世界就是一团狗屎,从此对任何争权夺利,荣华富贵,沽名钓誉变得索然无味。
“就像这个世界,这条街。”番茄忽然将手一扬,指着熙熙攘攘的人流,道:“百花绮月罗既可能是咖啡店里闲坐的老妪,也可能是吃着棒棒糖的女孩,任何人都可能会是她。”
“那就是说,你也有可能是她,我这么理解对不对?”罗莎心满意足地关上录音机,问。
“这是当然,不仅是我,你也可能是未觉醒的百花绮月罗,因为女王并不一定非得是极暗世界的人。她们都是普通百姓啊,一觉醒来忽然便自己领悟了。”露西将手一背,又是得意又是笑,她顶了我一肘子,愈加狂妄道:“不妨再多说一句,纵然你集齐十块弥音盾,若她讨厌你,也是去不了阿辽硫的,自然更见不到夏洛特播报娘们。晓得厉害了吧?而你若想如愿,就得将我伺候爽了,往后必须随叫随到。不然我就从中作梗,坏了你的好事。”
“看把你给能耐的,别忘了我是魅者出身,又在极暗世界拥有许多女拥趸,哪天惹我性起,杀进你们的地盘,先将一票军阀哄得五迷三道,再号召流民揭竿反乱。夺了那鸟女王的宝座,那也不是不可能的。”我吐了烟蒂,推搡着她,恼道:“屁话少说,前面带路,小孩。”
“你做得到吗?别忘了你先前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变态假女人。”
时隔不久,我们下到了一个犹如迪厅般的地底赛场内,四周漆黑无华,乌烟瘴气,寥寥几盏汞灯将擂笼照得亮如白昼。虽满耳都是喝彩声,却很难看清周围站着多少人。直至眼球适应黑暗,差不多又过去了五分钟。门口站着十来个高高壮壮的大汉,每进一人就被收去纸板眼镜,然后在打卡机般的物件里搅成细条。除了他们,场馆内来回巡游着一群神色肃穆的黑西装,番茄说他们是夜场助理,个个配枪并怀揣电棍,若想闹事,你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寄存处大钟之下,是一块不断显示场次的LED荧光屏,并配有标准平面图,你可以按自己喜好去往不同地点,想要赌钱就问场记,不过他们只接受现金,拒绝支票。与我所想不同的是,即便自己有心挑战,恐怕今天也登不了台,这都需要预约,由搏击俱乐部具体安排未来一周的场次。看似荒诞不经的黑市拳赛,其实办得有模有样,处处体现出高效管理的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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