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 (第1/1页)
发生在钱绅身上的这一出曲折离到,百分之百有资格改编成一部催人泪下的电视剧的人生悲喜剧,除了几个得以骨肉团圆当事人外,最大的受益者就非坐享其中的程家骥和他的新二十军莫数了。现如今,沾了钱绅的光。非但新二十军的船只在两广海面可以畅通无阻,就是各处港口的日军情报,也通过铁鲨旗多年来埋下的暗线,源源不断的汇集到了新二十军情报处手上。
程家骥也不是不知道投桃报李的吝啬鬼,在新二十军明里暗里的掩护,本就称霸万里波涛的铁鲨旗行事起来,更是如鱼得水的很。当然,程家骥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铁鲨旗的许多因货色过于扎眼,只能压在手上等发霉的的积年赃物,都程家骥用低价收了下来后,大批大批的发往重庆、西安等地。这一低收高卖,从中获得的利润可不是小数。真要算下来,光是头几批货物,所赚得的差价,就足可以装备一个齐装满员的甲种团的了。毫不夸张的说,目下新二十军已成了铁鲨旗最大的合作伙伴,说白了也就是兵匪一家了。早已戴上了毒贩、走私大王等光环的程家骥,自是也不会没在乎再“荣获”一顶“海盗保护伞”的桂冠。更有甚者,在迅速鼓起来荷包的激励下,程家骥此刻正巴不得铁鲨旗最好能把势力扩张到真正的黄金水道马六甲海峡去了。一想到梦想中的那支用一船船的黄金堆出来的横扫东洋的无敌劲旅就可能成为现实,程家骥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只可惜,世界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起码完美这个词与程家骥无缘。
在因日进斗金、钱途无限的而兴奋得有些找不北的同时,我们的程大军座正被钱绅一家团圆,所延伸出的一个“人见人爱”的大麻烦所困扰着了。
说起来,这个麻烦还是程家骥自己找来的。
天各一方了十几年的钱绅夫妻俩胜利会师后不过三天,同时大忙人的(她)他们又被迫短暂的分离了。
钱夫人要回去坐镇铁鲨旗,钱绅更是二十军军部里最忙碌的人,这两人谁也不可能全职“随军”。
这样一来,(她)他们的那个吹着海风长大、野性极大的女儿,便顺理成章的放了羊。起初,是玉林城里的那些灾星临头的公子哥儿们叫苦不迭。小小年级就好打不平的倩儿,让他们吃足了苦头。单是被逼着给被他们负心的小家碧玉成亲的都有四五个(由文颂远和秦玉兰上门武力提亲,说明只做正室不算,还得让男方写下永不休妻、永不娶妾的保证书,并将其公示族人,存于祠堂内,以示永不反悔。)当然,一个小女孩就是成长环境再是特殊,也没能力的能强迫那些多少有几个保镖随身的富家子弟的。可要是有文颂远派去保护他的干女儿的一个加强班帮手,那又另当别论了。那些日子里,倩儿小姐的大名可谓是响彻玉林全城,人送外号“一片云”。再加上她整人手段实在是让人胆颤心惊、哭笑不得,直吓得那些个,平日里有好在街上调戏一下良家的爱好的纨绔们,连躲在家里修身养性都觉着不安全,有几个胆小的都跑到寺庙里去带发修行去了。
眼见这孩子闹得些过了,与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钱绅相比,还算是个闲人的程家骥,不知是出于爱心泛滥,还是因看着钱绅两口子忙的都顾上女儿而心怀歉疚,还是被这个有天使外壳的女孩表面上的柔顺可人所迷惑,总之他稀里糊涂的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烫手山竽,开始了他一生中最不堪回首的“悲惨”岁月。
程家骥的那间被其部下,戏称为“上书房”的办公室里。
要是把玉林五属比做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国的话,这个有些犯忌的戏称,倒也说得上是贴切。毕竟时下以玉林为行政中心的这五个县一切军政事宜,都是在这里决定的。
“大干爹(二干爹是文颂远),这个案子是不是该这样判?”稚嫩的童音,所谈论的决不是一件,她这个年纪应当感兴趣的话题。若是还有其它人在场的话,十之八九会震惊到把下巴掉在地上,都会忘了捡起来的地步。这个十岁上下的一脸的天真无邪小女孩,此时手上拿的赫然是一份关乎三条人命的卷宗。
“倩儿,那些是很重要的卷宗,你不要乱批字,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这些是文书,你倒可以先帮着看看的,记着处理意见要铅笔写。”正拼尽全力,在堆积如山的文海中苦苦挣扎的程家骥,一面细声细气、小心翼翼的解释着,一面把一大推他认为不那么重要的公文,丢给了这位他早自认惹不起的小祖宗,去让其打发时间去。
“那些我都看过了,都是争产、分家、通奸之类的小官司,没见血的没意思!”粉装玉琢的小天使嘟着小嘴表示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神啊!救救我吧!几百亩地归属,算是小官司。没血光的没挑战性!这是什么基因的产物,要不是基因突变的话。那岂不是说,老钱两口子有生怪胎的特质。要是能从小丫头身上抽出一管血,做个化验,她的血型八成是百万中无一那种,买给欧美科研机构,说不准能换上几梃M40来玩玩了。’想归想,程家骥可不敢自己的想法变成事实!开玩笑,新二十军军部的勤务兵都知道,从干妈成群的钱倩身上拿一根头发,那都是要冒生命危险的。即便是程家骥这个干爹也没这个胆量,原因很简单,钱倩的五个干妈正好有四个都姓程,也就是程家骥的四位夫人。“欺负”了夫人们的心肝宝贝兼预定下的小童养媳,被罚睡一两个晚上的沙发,那还是轻的。说到童养媳这个事,程家骥就直觉着心里犯恶心,自己儿子一岁不到,订上个大他十岁的媳妇,这个桥段也太恶俗了些吧!对了,她剩下的那个干妈,搏击术超级肉脚的程家骥就更不敢招惹了。要知道秦大小姐的飞刀的准头,虽比不上例无虚发的李寻欢,可也差不算太远。要是让文颂远的那个胆大包天的老婆在自己屁股上来上一飞刀,那乐子可就大了,这个险程家骥是万万不敢去冒的。
‘早知道会是这样,想当初,就让她在大街上闹去,反正哭的死的人又不是我自己,我充什么大头啊!’在后悔药是没地买去的情况下,程家骥也只能继续代管钱倩儿这支小霸王龙了。
最让程家骥想不通的还是这个从小的海盗窝里长大,见惯杀人劫物之类的血腥场面的小魔星,怎么会对做“包公”这份毫无钱途的职业,这么情有独钟。
“大干爹,这个案子里,两兄弟一个说他们家的老爹是中风死得,一个说是被鱼刺卡死的,能不能象戏文里说的那样开棺验尸啊,那肯定好好玩噢。”钱倩儿用撒娇的语气问道。
“安藤、山下、牛鸟、今村,你们这群缩头乌龟,怎么还不来找老子了!”被刺激得到了临界点的程家骥,突然推开窗户用标准的怨妇腔大声叫道。
钱倩儿在愣了一下后,边喊边跳的内堂向冲去。“大干妈、四干妈快来,大干爹发羊颠疯了!”听这口气,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算是把程家骥的家庭状况给摸了一清二楚,连程家骥怕谁她都明白着了。
“嘭”的一声程家骥的脑袋狠狠的撞上了窗台上。
被气昏了头的程家骥这会儿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发羊颠疯不是该口吐白沫的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彼些间太过于掂念,而有了心灵感应的缘故。程家骥在呼唤他的对手时,与程家骥相隔几百里地的那几个被他点到名字的日军中将,也正在谈论与程家骥有关的话题了。
钦州,原为十八师团师团部的第二十一司令部的那间平安风格的会客室里。此刻,在这小屋里,第二十一军的四位中将无一缺席。穿和服的四个人,正腿盘而坐的在商议着军情了。也许是因为二十一军才打了一场“皇军”成立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败仗的缘故,原先放这里所有的奢侈的摆设都消失了。这样一来,倒让充斥在这间会客室每一个角落里的复古情调显得更加质朴淳厚了起来。
气色与几个月前才经在钦州登陆时相较略显得有些黯谈的安藤中将,看似漫不经心的对自己的部下询问道:“牛岛君、山下君、今村君,经过这几个月的分批次补充,你们的部队的兵员都补齐了吧!”
“司令官阁下我部已补齐,随时可以为“帝国”击破当面的中国军队。”三个急于戴罪立功的中将师团长异口同声的应道。
“诸君就不要争先恐后了,这次我准备从你们部下中抽调一些老兵,配合由派遣军司令部直接派来伞兵,去完成一个坚巨的使命。”与今村等三人同身为败军之将的安藤中将。很能理解这部下这师团长的心情。说起来,在座的人当中,最急于报上次会战战败的一箭之仇的,还是他这个对“帝国”负有特殊责任的军司令官。上次会战全面失利后,安藤中将不但主动向东京大本营请辞,甚至还做好了剖腹谢罪的心理准备。东京大本营起初也打算惩治安藤,最后,还是“天皇陛下”亲自出面宽恕的他。这让安藤中将在感激涕零之余,更立时断指明志,誓要立功雪耻以报“皇恩”。不过,安藤虽立功心切,却也还没有急切到到丧失理智的程度。至少,他还知道,今天他叫这三位师团的目的何在。当然,安藤更清楚在从关东军调来的两个师团的援兵到达之前,掺杂了大量的未经战阵的补充兵的他所指挥的二十一军,还不具备反击对包围自己的数量庞大的中国军队的能力。
穿着合身的和服的安藤轻拍了两下手掌,一个精壮强悍的日军中佐虎虎生风的走了进来。
“诸位,这是梅机关的迟田副机关长,他给我们带来此次行动的猎物的行踪。”在安藤中将的示意下,迟田中佐在桌上展开了一幅做工粗糙的手绘地图。
“阁下们,这是以玉林为中心的五个县的手绘地图,是我们用十几个特工的生命换来的。目下中国军队新编第二十军就驻在这里。我想对这个屡犯我军威的程家骥,“大日本陆军”已不会有人陌生了吧。”迟田说的这句话无意中刺得曾在程家骥手下吃地大亏的牛岛中将和山下奉文脸色一变。两位同病相怜的师团长被这一刺激,盯着地图眼神就有点不对劲,他们眼中闪动着的那野狼似光芒,炽热得都快把画在纸上的玉林城给点燃了。
“新二十军现在大约有三万多人,其兵力分布我们尚不能全面掌握。这主要是因为这支中国军队反谍能力很强,而且,他们似乎是一个与其它********组织,没有直接联系的独立系统。这让我们一时之间,无法对其渗透。这给我们的情报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说到这,迟田中佐,就是那个在重庆刺杀过程家骥特工头目,不禁想起了程家骥遇刺后,梅机关总部所遭到了那次毁灭性的打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那次打击中,迟田中佐那身为梅机关文员的女友,也在“遇难”人员当中。想到已和自己定下婚约的女友的死,熊熊燃烧的仇恨之火,烧得的本就一脸杀气的迟田中佐,愈加显得面目狰狞了。
在座的人里地位最高的安藤中将适时插话道:“就是说,程家骥有私人特工。”
“司令官阁下,可以这样判定。”迟田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安藤中将对迟田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
“我们的目标就是重创托庇于程家骥麾下的背叛“皇国”的小田原部。”迟田语气的平和的点出了这支作战的目的。
迟田能平心静气,在场的四位日军中将可做到他这从容不迫,在他们心目中,“日本和平军”的诞生,不仅是整个日本国的耻辱,更是二十一军永远洗刷不掉的污点。在众人中,最激动的还得数自觉对此事负有直接责任的山下中将了。
“司令官,我愿意指挥这次行动,清理“败类”,为“皇国”雪耻!为我自己赎罪!”山下激动得跪下去向请长官请求道。看他怒发冲冠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就能深切的感觉到这位“战防炮”已到自爆了边缘。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怀疑,若不是身着和服没有佩刀这位秉性刚烈而不乏狡诈的中将会把战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对安藤中将来个以死相胁的。
“那就拜托山下君了。”深知山下是员不可多得的虎将的安藤中将一捶定音的决定了这次行动的指挥官。
“小田原部分成两个部分,大部驻扎玉林城外,这部分在新二十军的绝对主力新一百师的监护下,我们难以下手。另有大约两个“联队”的兵力在博白大山中担任看守“皇军”被俘官兵的任务。经侦察基本可以确定,那附近没有新二十军的大部队。大本营批准的天罚行动的目的就是干净消灭这两个联队的“叛军”,以达到震慑其余叛军和打击重庆政府的信誉和中国人的士气的多重目的。当然能顺带救出些“忠贞不二”的被俘“皇军”官兵是最好了。具体行动计划是由海军负责护送一支三四千人精锐部队,在闸口码头登陆以配合一个大队的伞兵完成这一任务。我们梅机关将负责为两支行动部队提供情报支持。完成任务后,所有部队还是从计划由海军切实控制的闸口码头,上船返回钦州。”迟田中佐话音刚落,安藤中将就接着补充道:“为策应这次行动,钦州所有驻军将从明天起,开始有重点实施牵制性反击。诸君此次行动虽然从表面上看对整个战局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如能成功,从心理上、从国际声誉上、从政府威信上对敌人伤害,是无法用消灭中国多少个军来衡量的,对因最近一系列失利而对“大东亚圣战”日渐悲观的帝国国民的鼓舞作用也是无可估量的。请诸君一起努力吧!“天皇”万岁。”
在场的诸将佐一起高声壮气回应道:“‘天皇’万岁!’‘大东亚圣战’万岁!”你别说,这狼嚎似的和声声势还真不小,把窗外的老树上的一窝麻雀都给惊飞了。
“啊啾!”与此同时,远在玉林城中高座的程家骥好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网线和电脑都有问题,明天才来修,又赶上电力供应不正常,咒诅铁通。这章是在网吧上传的。对不起了。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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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四日,一阵暴风骤雨般密集的枪炮声,打破沉寂已久钦州战场上的微妙的平衡。困守钦州的日军第二十一军突然向东、西南两个方向对包围其的中国军队发起了攻势凶猛到有些疯狂的重点局部反击。为了便这次规模强度都与强攻一般无二的佯攻,能达到战术上的突然性,指挥风格狡诈多变的安藤中将特意一反日军喜欢在黎明时分的发起攻击作战习惯,冒着打夜战的风险,把进攻时间放在下午三时。
开战伊始,已养精蓄锐多时,又因出其不意,而占尽有失机的日军兵锋甚锐。其东进的牛岛师团主力在迅速击溃三十六军的一个师堵截后,进逼中国军队配备有重兵把守钦州东大门黎合口。与此同时,杀向西南的日军今村师团的中村旅团也突破了中国军队第一道封锁线。一时间,措手不及的中国军队连连告急、处处吃紧。战场态势似乎正在一步步的朝着对日军极为有利的趋势发展着。老实了许久的安藤中将的“人品大爆发”,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得小小的钦州湾重又成了中国军队统帅部最关注的区域。
军委会桂林行营所在地,八桂厅。
这个往日颇有些幕气的两广五六十万中国军队最高指挥机关,受大战来临的紧张气氛感染,变得既庄严肃穆又不失激情。从那川流不息、行色匆匆参谋、秘书们的身上,也再也找不到人浮于事的高级指挥机关的工作人员,所惯有的那种玩世不恭式的漫不经心了,深知此战关系是何等重大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战战兢兢、一丝不苟。
行营的心脏,作战室。
这间上百平米的木制大厅,目下无疑是整个行营里最喧嚣吵杂的地方了。七八个已步入中年的将领正对壁上大幅地图指点、判断着,也许只有在此刻,这些远离了战场多年,习惯了纸上作业的参谋将军们才能找回些当年在战场上咤叱风云的感觉。凭心而论高参们都很投入,也就是因为太投入了,他们之间的原本文质彬彬的探讨,也在不知不觉中升级到了争执甚至是争吵的地步。引得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议题,赫然是日军第二十一军发起的这场攻势的作战目的是那里。高参们中有的将日军的作战目的判定为是企图夺回防城,有的说日军是想窥视合浦,以在日舰的火力支援下形成两头蛇的阵形;更有了说日军兼而得之,恢复早先的三城鼎立相互呼应之局,总之是众说纷纭。
在这些高参们的身后的一张椅子上,一脸精悍的行营主行看似很沉得住气的在闭目养神了。作战室里的每个人都对这位雄踞南国的一级上将所表现出来的从容不迫的大将之风,佩服得五体投头,只有对他秉性知之甚深的人,方才知道这位极擅纵横之术的“管仲”,只有在遇到委决不下的难关时,才会有表现得这样的“气定神闲”。
‘我摆的可是大纵深多层次围困的阵势。就算日本人再兵精将锐,可毕竟出击的兵力有限,就凭着两万多人,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突得破我设下了三道封锁线?安藤不是泛泛之辈,他不可能会看不出,只要日军的出击攻击势头一受阻,就将无可避免的面临我军的多路夹攻。难道他真得行得是两面佯攻,中心突破的险棋?应该不会啊!安藤手下这会的兵力至多与上次会战开始时持平,且多为战力相对低下补充兵,面对我三十多万大军,他有野战一举胜之的把握?这些庸材吵架都吵不到点子上。要是刘唯章没有被德公要去当五战区的参谋处长就好了。他这个日本陆军大学的高材生知已知彼,定能在这个时候给我搭把手的!’与被他在心里斥为庸材那些高参们相较,无愧中国当时杰出的军事家的行营主任想得可要深得多,也远得多了。
“命令原驻上思的第五军立刻火速南下,在明日天亮前先强行穿插切断中村旅团与二十一军主力之间的联系,再与守防城的三十一军一道合击已成孤军的日军中村部队。告诉邱、韦两位军长,他们两个军加起来整整九万人,要是在夹击日军二十四小时后,还打不垮充其量只有八九千人的中村旅团,就莫怪我要治他们心存观望、作战不力之罪了。只要中村一被围,我就不信,安藤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命令驻灵山的黄持以新十八军之新七十二师的驰援黎合口。通令还未与日军正面交锋的钦州湾前沿各部,一旦受到日军攻击,均需拼战力战,如有不能与阵地共存亡者,杀无赦!电告玉林,告诉程家骥让他随时做好全面接替灵山防务的准备。”想不通,不如不想。为了要把安藤的真正意图打出来,行营主任可是下了狠心的,连第五军、新十八军这样本预备用作反攻的二线部队都提前用上了。
“主任,新二十军不是第五军那样的行营直属部队,越级下令不好吧!是不是同时给四十五“集总”发个督促新二十军执行的电令。”一个老资格的中将高参提醒道。
在上次会战中直接给程家骥下惯了命令的行营主任,才省起程家骥只是一个军长,自己的命令还真不好直接下到他头上,便点了头让人照那个高参建言去下发电去了。
行营主任敢如此大胆的谋求在野战中迅速击溃有空中优势可凭的日军整整一个旅团,这是还遵照以前的习惯思维指挥部队的安藤中将所万万预想不到的。这回,在中国军队十倍于有心算无心之下,任是日军的战斗力再是强悍,恐怕这个哑巴也是吃定了。其实,行营主任之所以敢下这个几个月前还没人敢去想的命令,也是全仗着在上次会战中打出来士气、威风和信心。在很多时候,两军相争,争的就是这个信心,打的就是胸中的这一口气。
行营主任就再能掐会算,终不是万能的如来佛祖,也就只能算是个小诸葛的水平。别的先不说,至少他就没有能看出来,安藤吉利在如此大费周章后,真正想图的竟是远在百里之外的,从军事意义上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日本和平军一部。从正常逻辑上说,这也不能怪行营主任缺乏先见之明,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务实到内裤都可以省掉的小鬼子会突然发了颠,处心积虑的去打一场注定要得不偿失的消耗仗。
战争毕竟不是独立的行为,而是政治斗争的延续。归根结底,从某种意义上来,日本人这一仗,非但不是以消灭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为作战目标,就是在心理上、威信上打击中国政府也只是次要目的,“天罚行动”的最想要对付的恰恰是日本国内日渐高涨的反战、厌战情绪。套一句,某个时代很时兴的话,这是政治仗,要算政治帐。
次日凌晨五时,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的那间小会客室里。安藤中将和他参谋长中原规一少将正焦灼不安的等待着,昨夜趁钦州打成一锅粥之机,悄悄装船出港了的由四千精兵组成的山下支队的消息。
“司令官阁下,山下支队急电。”一个少佐军官报告道。
“山下支队在闸口成功登陆,没有遇到有力的抵抗。另外护送其的海军舰只也同时控制了铁山港港内的海面。”只有三十岁出头,在日本陆军中属于那种年经英俊得让每个人都会妒忌的将军的中原少将,激动得连敬语都忘了使用了。
其实,安藤中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的狂喜,决不在中原少将之下。得意得有些忘形的安藤甚至已在心里为在闸口登陆的日军只有四千,不是四万,从而对中国军队主力形成全面威胁而婉惜不已了。想是这样想,安藤自己也清楚,目下二十一军没有对几十万中国军队搞迂回包抄的实力,勉强为之,能是被对手个个击破。再说停泊在钦州港的日本海军没那么大的运输能力。‘看来两栖作战是“皇军”的优势所在。等关东军的两师团的援军来达后,再调些船只,还是能再重演一次今日故事的。’尝到了甜头的安藤中将可不相信中国军队能把住偌大的北部湾的每一段能登陆的海岸。
“司令官阁下,中村旅团急电,在其侧后大量中国军队,初步估计不少一个军。”一个惶急得连门都没有敲一下,就直接闯进来的中佐带来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就把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的安藤中将和满脸喜色的中原少将从天堂直接打下了地狱。
已意识到自己犯了低估了中国军队的攻击精神的低级错误的安藤中将,靠着其性格中固有的沉稳练达,很快便把自己燥动的心绪稳定了下来,他看了一小会地图后,用略带疲惫的语气说道:“命令第五师团还留在城内的部队及台湾混成旅团立即全部出动,一定要接回中村旅团。命令牛岛让他也适当向回缩一下,以防让中国军队把他们给缠往了。给东京大本营发报就说“天罚行动”第一步已顺利实施,伞兵可以出动了。”
此时,一阵强劲的夹杂的浓重的湿气的狂风从开着的窗户上吹得小会客室里日式屏风直晃攸。在安藤眼中,这风是在传递一个信号,暴风雨就要来了!
清晨,博白境内的大山边缘,一支四五十人的全副武装的小部队,正艰难的穿行于群山峻岭之中。
这支部队穿着中国军服,戴着写有新二十军的番号的臂章,就连武器也是五门八门,汉阳造、三八大盖、德制M34、捷克式轻机枪什么都有,可以说从表面是看不出半点毛病。若是有人能有机会从近处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好几处不大对劲的地方。一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宁愿用手势交流,也不愿从嘴里吐出半个;二是这些人拿枪的姿势总让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不过,这些异乎寻常的地方,那些与这支队伍匆匆擦肩而过山民们是不会注意到的。
这支部队确实有问题,他们其实就是迟田中佐所率领的先遣特工队,而迟田的特工队则是为即将空降的伞兵们指示目标和保障习题其落地前安全。
“宫本君,你带得这条小路对吗!”被这崎岖曲折的山路折腾得不轻的迟田中佐显是耐心将尽了,他已在怀疑靠贿赂充当看守的以前的部下从战俘营中侥幸逃出的原第八联队的少佐宫本二郎,是不是因为怕死而故意带着自己这些人在山里绕圈子了。
“请你用没语,这里采药的药农、猎户不少,要是暴露了身份,引来了中国军队,咱们一辈子也甭想到得了你想去的地方。还有十里山路就能到大山中的小平原,七里坪了。过了七里坪,离战俘营所在的矿区就不远了。”出身商人世家的宫本的汉语顺溜得很。他也是靠自己的语方特长,方才能逃出去的。
“那好,你继续领路吧!”迟田用也还算上流利的汉语说道。
‘贪生怕死的胆小鬼,等你有价值消失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无独有偶,当迟田在想着事成之后,如何杀驴时。被迫来充当这个向导的宫本也正在心里诅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迟田最好能被迫击炮炸成碎片。
此刻,如同盲人骑瞎马的迟田并不知道,已逃离这里三四个月的宫本提供的矿区里和平军的定期轮换的两个联队,只有五百多人的消息早就过时了,要不然他现在就会把“慌报军情”的宫本给剐了。
事实上,负责在这两个月内守护已差不多人去楼空的战俘管理所的北条所部两个联队的兵力因日军战俘踊跃参军已达到了一千一百多人。
战后的军史学者们在提到日军突击战俘管理所的行动时,大多认为错估北条所部的兵力,是日方这支前期准备近乎完美的军事行动中犯的第一个错误。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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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日,上午九时。世上的事情大多是有得失并存的。当安藤中将正为了日军在钦州城下发起的那场越打越大的佯攻,有彻底失控的危险的而烦恼不已时。化妆成中国军队的迟田特工队在宫本的指引下,也终于顺顺当当的看到了设在群山怀抱中的一片小平原里的日俘管理所。
‘宫本那个混蛋没说假话,哨位的位置和哨兵数量都对。那些“叛军”头目也统统是饭桶,亏他们届当过那么多年的“皇军”的正规军官,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知道调整一下防务。’迟田趴在一个小山坡上,用望远镜对坡下那安静得有些出奇的战俘营俯视着。
“海村君,给山下中将发报就说我部已按时到达目的地,请他开始行动吧!命令部队就地散开做好警戒工作,掩护信号组给飞机做指示布板。”干这种活经验老到的迟田很明白自己现在要干的就是等待,等着稍后就会如期而至的“帝国”伞兵们的到来。
闸口镇。这个昨天还喧嚣热闹的小镇,已经被日军的舰炮倾泻的弹丸和随之而来的屠杀变成了一座不折不扣的死城。兽性大发的日军山下支队以防止过早的暴露已方的真实意图及实有兵力为借口,把还留在这里的每一条猫狗都杀死了,至于那日本蓄生常干的灭绝人性的事,这些已没了半点人味的日军老兵们更是一件也没少干,要不是这里接下来还要充当日军的据点,他们准会把这个小镇烧成平地。
“中将阁下,迟田中佐来电。”一个参谋把电报递到了正兴致勃勃的在欣赏着眼前这一切的山下奉文手上。
“留一个大队驻守这里,其余的部队全部向博白方向开进。通令部队行动要快,三个小时内一定要到达预定接应点。”正在兴头上的山下奉文这才记起安藤司令官给自己的分派的角色,仅仅是配合、接应伞兵的行动的配角而已,这个事实让嗜血成狂渴望用战斗来洗刷耻辱的这位中将心里很不舒坦。
日本海军封锁在铁山港和一支兵力不详的日军在闸口码头登陆的消息很快传到桂林行营,并在行营引起了一场掀然大波。日军的这一举动无疑把一团乱麻的战局搅得更混了。尽管不大相信安藤能有吃掉自己一两个军的胃口,但出于保险的考虑,行营主任还是命令已到新圩的新七十二师改道合埔与该地的守军会合,以策万全。此战后,行营主任因这番举措被上上下下普遍认为过于保守,而被横加指责。可其临阵指挥几十万大军,国运半系于一身,这个中的战战兢兢的滋味,又岂是旁人能够理会得到的。重责大任在身,这位好用奇计的名将,又怎敢不步步小心、处处谨慎。
玉林方面的程家骥在得到行营关于日军已在闸口登陆的通报后,立即对下属五个县的民团做了进一步动员。按程家骥的命令,上万半兵半民装备简陋到极点的民团开始在各县的民团总挥指部的指挥下,从四面八方向各自的集结点大肆集结。
上午十时许,日军战俘管理所最豪华的住宅,一间三十平米的木屋里。
看着那些比自己从前在日军中的地位相当的日军军官们,一一拜倒在在自己脚下;看着自己的荷包一点一点的鼓起来;看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一天一天的在增加;让兼官迷、财迷、虚荣狂于一身的北条心里感到无比的愜意。有时北条甚至在想,要是战争一直就这么打下去,自己现下所拥有的一切能一直这样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那该多好啊!
“发现敌机!”从窗外传来的惶急的喊声打断了北条的好梦。
“吹号,全体集合!”对自己的人身安全看得极重的北条,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对于危险的嗅觉却不是一般的强,尤其在南昌中计被中国军队俘获后,他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得到了极大的进化。好在他对自己目前的地位看得也很重,总算是先用电话向值班室发布命令后,这才一溜烟的跑到了外面。
之所以北条会这么急于离开这间屋子到外面去,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勇敢。精明的北条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这间独立房子太显眼,极容易被来袭的日机当成首要目标第一个解决棹,呆在光天化日下,都比呆在这个活棺材里要安全的多。
因这段时间以来俘虏的与日俱减,而使的需要去监督日俘干活的兵力大减。此时还留在营地里睡大觉的和平军官兵足有九百人以上。在各级指挥官的催促下,仰仗着昔日在日军中受到严格的训练,他们趁着日军伞兵正在着陆的时间空隙很快就在营地的边上,以散得很开的队形完成了初步集结。集结是集结了,可这支部队的士气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大多数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众人的脸上表情也很不一致,有的是满脸的惊惶失措,有的“阴晴不定”,有的甚至在暗中庆幸不已,有的更直接满面春风得就差在那里欢呼雀跃了。总之在故国的军队大举从天而降时,这支才诞生几个月的军队正处于心理崩溃的边缘。
“副总指挥,全员到齐。”与小田原一起起义的今井可是日本和平军中的元老,同时他也是今天的值日联队长。
自知要是落到了日军的手里想死得痛快都不可能的北条,先扫视了一眼天空中那些正在下着个头很大的“人形蛋”的日军飞机,再看了自己面前的这支分别拿着不同制式的武器的的队伍,方才说出了日本和平军历史上最有名的那段后来被命名为“叛徒宣言”的战前动员:“这里的所有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叫什么名字,以前有什么样家庭。现在我们只有一个名字,就是帝国陆军中的“叛徒”。要是不和那些想杀我们的人作战,中日两国都不会给我们任何活下去的机会的。这一点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得很。想活下去的,就跟按编制跟着长官去战斗,去为了活着而战斗,去为了活着而杀死那些想杀死的人,不要管他们是不是你兄弟同胞。要是有想死的我也不拦着,只要把枪和子弹放下就行!现在听我的命令,全体向立即沿营地布成半圆形防线,要快,这是在和死亡抢时间。”北条说的这些很直白的话,还是很能打动这些已在事实上抛弃的原有的信仰、“民族”、“国家”心里只想着活下去的人们的心的。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在随着北条那阴扬顿挫的语气在跳动。
随后,北条所部这支近千人的队伍迅速分化。跟着小田原他们“起义”的老部队的立场是最坚定的了,手持三八大盖的他们在长官的带领下二话不说就去布防去了。而一部分一心想要回国的最近才从俘虏中用食物动员来的“新兵”也陆续放下了武器,向他们梦想中“祖国的怀抱”奔去。在总人数中占了大多数的的动摇分子们在犹豫一小会后,出于从众观望心理纷纷小跑着去跟上自己快要远去的部队去了。
“快,这里加一挺机枪,快那里安上一门六零炮。”在死亡的威胁下,决心用往日的同袍的死来换取自己的生的和平军官兵开始紧锣密鼓的做着战前准备。
山坡上的日军观察点。
“宫本你是个奸细,这些“叛徒”的人数比你说的要多出了差不多一倍。”已发现了异样的迟田还待要再训斥“慌报军情”的宫本。一把突然从宫本身后无声无息的冒出来的指挥刀干净俐落的劈掉了宫本的脑袋,从宫本颈腔中喷射出来鲜血溅了来不及躲开的迟田个满头满脸。
“八……”使因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而恼羞成怒的迟田的骂声嘎然而止的,是若无其事的杀人者身上所佩带的大佐肩章。说实话,换了一个时间、地点,身份特殊的迟田中佐决不会把一个普通的大佐放在眼里。可迟田明白直接指挥这次行动的与他素未谋面的这位大佐,决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
“中佐,不管完成的好不好,你们梅机关应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你和你的人待在这里负责与山下中将时刻保持联系。”这位刚才亲自上演了刀劈活人的血腥剧目的日军大佐态度和蔼的对迟田说道。
“是!子爵阁下。”迟田虽是梅机关的副机关长,在这位看上去温文尔雅一脸的书卷气的号称东京大本营内部三大杀星之首的有间睛一大佐面前,也只有俯手听命的份儿。
在用轻蔑的目光目送着迟田中佐离开后,浑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有间睛一大佐高举着血淋的战刀指前方的营地对他身后的刚刚完成整队的伞兵大声喊道:“‘天皇’勇士们杀下去,把那些“皇国”的叛徒统统杀光。”
六七百名悍勇的精锐伞兵顺着他手刀所的方向,象一群猎豹一样迅猛的扑了猎物。在日军的冲锋队列的后面还有一个由五六人组成的摄影小组,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场在日方高层看来无一丝悬念可言的惩罚性战斗的实况录下来,以兹炫耀日军的勇武和突显“背叛者”的下场之悲惨及嘲笑中国政府的无能。若不是为了这些目的,日本人用几架飞机来炸了这个营地,岂不是更省事得多。
“敌袭,全体就位!”面对从对面山坡上的嚎叫着的冲下来的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狼群”,每一个不愿意做葬身狼腹的小绵羊的日本和平军的将兵,都认认真真的在严阵以待了。就算是那些先前还存有几分侥幸,想看看风色的人,看到这情形,也选择了端起枪口死死瞄着前方。他们心里明镜似的,手中枪杆子只怕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的凭仗了。
最先与伞兵遭遇的并不是营地里那些铁了心要顽抗到底的“叛军”,而是一股只穿着内衣内裤的的“叛军”中的“叛徒”,要不是不嫌呦口的话,也可以叫他们“叛叛军”。
这些人想还乡都想疯了的“可怜”人,连哭连喊的扑向了他们心目的中解放者的怀抱。这些人一边嗑嗑绊绊、连滚带爬的跑着,一边
热泪盈眶的唱着家乡小调,那场面就别提多催人泪下了。
其中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满脸稚气的日本降兵跑的最快,眼看着他就要和奔流而下的日军伞兵会合了。
“杀!”快步抢上前去的有间大佐的战刀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到有些妖异的弧线,这道弧线不但把那个嘴上不停的喊着妈妈的娃娃兵的脑袋削到了地上,更把时间和空间在这刻定格了。最让人感到恐惧诡异的还是,大佐的家传宝刀太过锋利,那个娃娃兵在脑袋落地后,嘴皮子还动了好几下,看那口型,分明还在无声的喊着妈妈。
一脚把死者的头胪踢出老远后,瞪着血红的双眼的有间大佐高喊道:“全部杀掉!”
在长官的严令下,凶残的日军的伞兵在短短十几秒钟内,就用手上的德制冲锋枪把这五六十名“叛徒”全部打成了筛子。
这些手无寸铁的人在死前的最后一刹那的神情各异,但有一点确是共同的,就是他们眼神都充满着难以置信和绝望。
山腰上所发生的这一幕,非但使得放下了武器弹药的和平军的士兵纷纷向转手逃跑,更掐断了营地里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这一刻营地的里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斥斗志,求生的斗志。
“全体注意,为了活着,射击!”随着北条那声好似从灵魂中发出的凄历的悲鸣声,日本和平军的初战正式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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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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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命运逼到绝处的北条冲着汹涌而来的伞兵们打第一枪的时候,想的只会是如何能活下去,绝对不会想到这一枪把自己的大名给打进了史册当中。
在人类浩如烟海的与文明史同步的战争史上,同一个民族的两支军队在异国的土地上,为了包括自己的民族在内的两个民族的利益交战的先例,在之前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从这一点上来说,称四零年春夏之交博白大山里发生的这场规模不大的战斗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倒也也能勉强能自圆其说。
但凡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有点规模的战斗在开始阶段通常会有一个预热的过程,在这个区间里,交战双方都是在相互刺探对方的兵力、火力布署。如果跳过要这个过程,除非是一方对一方的兵员、火力情况早就了如指掌,否则那就只能是一场极容易两败俱伤的乱仗混战。
时下正在进行中的日军伞兵与日本和平军之间的初战,就显然是属于后者。没有过门、没有预热,有的只是血腥味十足的战斗。在交战不久,两军官兵就自发的分成了若干大股开始了混战。穿着同一种制式的军服双方的将兵们围绕着战俘营的营地相互射击着、拼刺着、撕咬着不算,嘴里还用同一种语言、基至是同一种方言咬牙切齿的对骂着,这种场景别有一种悲惨凄凉的意味的里面。虽说同语同服,可弥漫在整个战场的那股子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劲,又让任何一个有理智人的都无法想象,这些人非但是同属一个岛国民族,而且在几月前还是一支军队里的同袍战友。
日军这个时期的伞兵固然是千挑万选的军中精锐,而主体是前第八联队官兵的和平军官兵也多是在各项基本作战技能娴熟无比的积年老兵,可以说在兵员素质上两军相差不大。加之在火力上配备上,绝大多数配备冲锋枪的伞兵与拥有不少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之类的重武器的和平军相较也占不着什么便宜。再加之身为“地主”的和平军在地形利用上占有再是明显不过的优势。最关键还是和平军的官兵们在人人自知不免的情况下爆发出来的惊人的战斗力在作祟。总之,激战近一个小时后,战场上形势竟然是势均力敌。
‘八嘎!什么大本营三大杀星,有间只是个没脑袋的笨蛋。他连个进攻都不会组织!最愚蠢的是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下杀死那些手无寸铁的“叛徒”,这个蠢猪难道不知道一支没有退路的军队是最可怕的吗!’在心中大骂归在心中大骂,在山坡上观战的迟田心里明白得的很,事情已经让一味逞能的有间大佐给弄僵了,现在也只要把被死亡的威胁变得强悍无比的“叛徒”们硬拼掉这一条路可走了。
“给山下中将发报,就说这边的事情让有间大佐搞砸了,极有可能会陷入僵持。请他考虑是不是能再派些部队过来。”迟田虽不敢当面的顶撞仗着贵族的身份不可一世的有间子爵,可在背后给有间大佐上点眼药的胆量还是有。再说,迟田坚信自己这也是为了“天罚行动”能够成功,是这大局着想。
“嘟!”迟田说了慌话,有间大佐的智力比起猪还是高一些的。在血的事实面前,他终于意识了自己的错误,下令吹响的撤退的哨声。听到撤退的哨声后,训练有素的日军伞兵们交替掩护着主动撤出了战场。日军伞兵想撤,已杀红了眼的和平军还不想放他们走了。
“啾……,轰隆。”在和平军的各种小型火炮的打击下,不少在刚才的面对面的战斗中都没被碰掉半根毫毛的的日军精锐伞兵士兵,反而在撤退的途中背对着敌人死不瞑目的倒下了。这一幕,直到把以狂傲著称的有间大佐给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是部下拉着,这位一向自命不凡的大佐当真要立时回军再战了。
队伍一撤回小山坡上,因初战受挫而铁青着脸的有间大佐就迫不及待的命令道:“各中队清点人数后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我们只休整一个小时!”
“子爵阁下,我建议应请海军舰空兵给予我们作战指导。”凑过来的迟田说到这,见有间的本就难看的脸色都变得有些狰狞了,忙又补充道:“只是驱散一下‘叛军’,最后解决问题还是要靠子爵阁下手下的勇士们的。”
“那你去发报吧!”其实,在见识过和平军的战力后,没指挥过几次实战,靠着血统升上来的有间大佐心里也打着鼓了。这不,迟田稍微给他个台阶他就顺着下台了,他身上能表现这种平易近人的风格的时候可不多。当然,对将军宝座朝思暮想的有间大佐也没有放弃独占全功的最后机会,在轰炸机到之前他还是要再攻一次的。
和平军阵地。
这里可没有山坡上那么安静,到处是叮叮当当的声音,活象一个大工地。在军官们的率领下,尚能动弹的和平军官兵都抓紧抢修工事了,他们干得卖力极了、也心齐的很,就连那些个平日连长监工都很少当的大队长们都在汗如雨下的挖着战壕。只因为,正在忙碌的每一个和平军的将兵们心里都明白自己要想不变成尸体,战壕和掩体就还是挖得越多修得越结实的好。
穿着他此时的对手梦寐以求的日式少将军服的北条对他的副官问道:“军部的回电来了吗!”
“副总指挥,我去查了,回电已到,军部命令我们就地坚持等待援兵,并要求我部时刻与军部保持联系。”北条的这个中佐副官可不简单,正是那位曾经在文颂远麾下独当一面的陈国忠。说白了吧,这个特别行动队的元老级人物同时也是田家富在和平军里安下的钉子。
北条继续追问道:“笠原大队怎么还不回来?”。此时此刻,北条盼这个派出监督俘虏们干活的这个有两百多名官兵的笠原大队的心情之急切,是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都不过份的。
“十分钟前笠原少佐来电话说他们把俘虏们都关到矿洞里去了。照理说,此时笠原大队一定在赶来的途中了。阁下,您应该耐心些。”心里有些不大瞧得上北条这个小白脸的陈国忠不愠不火的答道。
大敌当前,北条没心思去追究身为副官的对方对自己这个长官的轻慢,他挥手表示自己知道后,便自顾自的去巡视阵地去了。
玉林,新二十军军部。
“维礼兄,我们也太后知后觉了,都这会了,才知道到鬼子费这么大力气的真实意图。真要让日本人吃掉了北条手下千把人,这个脸可就丢大发了,军委会没有不扒了咱们几个的皮的道理。”急得团团转的程家骥一面在军事地图仔细的寻找着离北条部驻地最近的驻军,一面对钱绅诉着苦。
“军座,不用找了,那一带方圆百十里地为了保密的需要,当初在布防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驻扎任何一直连级以上的部队。要是想在短时间内增援北条只能用正在调动中的博白民团。”钱绅显是早有胸有成竹谋算在心了。
程家骥听得一愣,用一群装备简陋到极点、又缺乏训练的民团去跟日本人精锐空降兵去硬碰硬的死拼,他还真没想过这个。想到成群成片的拿着单打一(一种落后劣质步枪)的农民倒在日军的冲锋枪的枪口下的场景;想到这些去送死农民每一个人背后都有妻子儿女、老父老母,所做作为远说不上爱民如子的程家骥犹豫了。
“军座!日本人这回跟我们打得是政治仗,在打这一仗时,我们也只能算政治帐。七里坪那边是个死胡同,北条所部就是退到矿区也无处可逃,小鬼子是有备而来,要是时间一长,北条一定会顶不住的。军座想想,北条部队被歼灭实况摄影让日本人拿到国际上去招摇,那对整个国家的军心士气和国际威望会造什么样的后果,又能在多大的程度上鼓舞日本国民的“斗志”。千把两千条民团士兵的生命与之相较孰重孰轻?况且民团的各级头目中有不少是当年北伐时桂军老兵,有他们撑着也许损失不会有我们想的那么大。”钱绅不愧是曾经在“省韩”的僚中搞过几年政治的,对这个中的厉害看得很透,更直白到了赤裸裸的地步。
无庸讳言,在人类的社会生活中,政治无疑是最复杂的一个部分,其阴暗面之肮脏,有时是用冷酷、卑鄙这类的贬义词都不足以形容其万一的。
政治!政治!”被钱绅这一棒打得有些头晕目眩的程家骥自言自语道。
尽管,从感情说,程家骥并不认为拿几千武装民众的生命,去换北条等人的“狗命”是一件划算的买卖,但理智告诉他这钱绅所说的也许未合乎人情、天理的,却是对国家、对民族最有利的。
‘孰重孰轻!孰重孰轻!’程家骥带着无尽徬惶,在屋子里踱起方步来。
钱绅没有再说一个字,只要一个劲的反复的掀起盖上茶杯上盖子。从这个动作上可以看出他的内心世界远不象表面上那样的平静无波。
正当此时,已升任上校电讯处长的邱少言送来了一份急电。
程家骥正烦着,压根没注意到邱少言那一脸的惶急,便示意让他把电报内容说一下就得了。
“军座,南流江上航行的那几条货船发电报回来说,他们发现了约一个联队的日军正在顺着江岸向博白挺进。”
南流江上的那几条船程家骥是知道的,那是从玉林顺着南流江到北海港海去接铁鲨旗用海船运来的“货物”的。关键不是这个,而是南流江沿岸突然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日军。
“少言你记录一下。命令快速纵队以两个摩托化营驰援七里坪,新一百师全师跟进。”程家骥说这里不由自主的顿了顿后,方才用沉重到了极点语气一字一句的接着道:“命令现在的位置在七里坪附近的所有的民团立即向七里坪靠拢去增援北条部。这些命令你亲自去办,要快!”说最后这句话时,强烈的负罪感让程家骥直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停摆了。。
“是!军座!”程家骥最后一个有悖常理的命令不能不让邱少信感到万分震惊,但虽不是军人出身,服从性却极好的他还是选择了立刻就转身争分夺秒了去执行。要知道那些民团莫说是电台了,就连步话机也没一台,要想迅速联系上正在行进中的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维礼兄,你看以那个师附上装甲部队支彻底切断这几千日军的退路为好。”屡经风浪的程家骥确实成熟了许多。今天的事情要换在两年前、甚至是一年前他一定会沮丧上老半天,可现如今,他却在几息之间便把自己从负面情绪中拔了出来,转而打起全歼从闸口过来这股日军的注意来了。
而与程家骥亦师亦友的钱绅对程家骥这些年来变化,非但是历历在目,且还暗暗为之欣喜。钱绅的观点很简单,在中国与政治扯得太紧的将军固然是很难有好下场。可对政治一窍不通,而又能在战场上大展鸿图的将军在中国也是不存在的。
“军座,打援还是马楚山比较合适。”钱绅从两个师中两选取一结果竟是实力看似弱上一些新一七零师。
七里坪边上的那个小山坡上。
“杀给给!”一个小时一到,不甘心天大的功劳从自己手心溜走的有间大佐催动他手下五百多精兵,发起了第二次攻击。这时,眼里只盯着面前的敌人的有间大佐,全然没有觉悟到他和他部下们也已是别人眼中的猎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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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五)
!#10155934
才才吃过冒进的亏的有间大佐,这回可不敢再打那种杂乱无章的混战了。在这位子爵的指挥下,日军伞兵的攻击行动谨慎了许多。为了躲避对手拥有的各种轻型火炮的打击,伞兵们甚至采用了日军在冲锋时极少使用的疏散队形。
“哒、哒。”几百名平端着德制冲锋枪的日军的伞兵,就这么着,两三成伙的一边进行掩护性射击,一面用缓慢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向和平军的阵地压了上来。已经和伞兵们打出了火花的和平军,自是不会束手待毙。先是迫击炮、掷弹筒的炮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砸到了伞兵松散的攻击队列当中,接着轻、重机枪也响成了一片,再接着就连步枪打得欢实起来了,可这层次分明的拦截火力,没有象日军上次攻击时那样,让自不量力的伞兵们一片一片的倒下,而只是打掉了若于个比较倒霉的战斗小组而已,并未能达到预期的杀伤效果。如此一来,虽然添了好些处空白,但那张由几百名悍不畏死的伞兵组成的稀松得满是网眼的庞大的“渔网”,仍以不可阻挡之势的带着死亡的阴影亦步亦趋的向营地笼罩过来。
“哒、哒、哒。”等在各方面都深受德军影响的日军伞兵猫着腰冲到距离和平军的阵地不到二百米处时,他们手上的冲锋枪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随着由从几百支自动火器中喷射火舌构成密集的弹幕倾泻在防守一方的阵地上,和平军方面开始出现大量的伤亡。
当然,战斗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伞兵们每迎着愈加密集的弹雨,往前面走一步,也要付出几人甚至是十几人伤亡的代价。这时就能看出这些日军伞兵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的优秀之处来了。他们默默的承受对手的多层次火力杀伤,一个士兵倒下了,立即会有一个士兵上来补位,在对手的凶猛的火力打击下,伞兵竟然终始保持着最佳战斗的队形。
伞兵们表现出来的这种硬绑绑的作战作风,给和平军的将兵们以极大的心理震憾。在实质上和精神上的双重重压下,和平军那勉强凝聚起来的军心浮动了,若不是有山腰上那些死不瞑目的尸体就在眼前,只怕和平军立时就会逃兵成片。
因战斗实在太吃紧才被迫到第一线来督战的北条,看着自己的阵地上缩在战壕里的士兵渐渐增多,心里一个劲的叫苦连天。好歹也在东京陆大混过几年又带了几年兵的他就是再肉脚,这种军心士气的委靡不振实际上就是总崩溃的前奏,他还是了然于心的。北条更明白就算时下和平军的官兵是在为活下去而战斗,但每一个人的心里承受能力终究是限度的,尤其是在心理状况不正常的情况下,这个限度就更是有限的很。说白了吧!一支无任何信念地、仅仅为了挣扎求生而战有军队,已经在精神上把自己等同于野兽了,一但精疲力竭,这支军队的成员们选择自我放弃的机率比那心有牵挂的人们要大得多。
尽管北条对自己的部队在当前面临的危机洞若观火,并不等于他能迅速找到解决的办法。临阵退兵?其后果只能是促使本还能维持一下的已方立时全军溃散,然后再被杀气盈天的伞兵们来一场衔尾大屠杀。反击?就更是不行了,端着步枪去跟冲锋枪手肉搏,当惯了小人的北条才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的指挥官会“骑士”到,不把自己和自己的部下打成筛子的地步。
‘笠原你这个混球,从矿区到这里不过七八里地,你就是爬也该爬过来了。’思来想去都快要走投无路的北条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上自己嫡系部队笠原大队的身上了。尽管从目前情况上看,这个唯一的希望,好象已经有点不大靠得住了。可希望这个东西对陷入困境的人类来说,与幻想有多大的区别,谁又能说得清楚!
北条的还真冤枉了笠原这个在于南昌被俘前就跟了他一年多的警卫兵了,此时此刻,趴在营地东北的一道小土沟里的笠原少佐的处境比起北条也好不到那里去。
北条的问题主要在于外部的敌人过于强大,而笠原的麻烦则是来自于内部的一场哗变。
营地东北的一道小土沟里。
以笠原和百十个“忠于职守”铁了心要穿这身和平军的军服的官兵为一方,以人数之相若的“回家派”为一方,两支人马正端着手上的上了膛的步枪面对面的僵持着。由于双方都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惊动战场上的其它人,小土沟里倒是相当的安静,只有双方的头子会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攻心之语。
“小九保大叔,你不要犯糊涂,不要走和那边山坡上死的那些人一样的死路。”从不已耐心见长的笠原正试图说服对方。现下这场面他没法子不苦口婆心,万一有那个愣头青扣着扳机的指头一动,自相残杀之局立成,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人数装备又相差无几,拼起来只有一个结局就是同归于尽。身为孤儿从小就被人瞧不起的,刚过上几天人上人的好日子,对未来有无尽期待的笠原,可舍不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去死。
听了笠原说的这些话后,回归派的阵营中有些人的脸色阴睛不定起来,从他们那迷茫的眼神中,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在处于天人交战当中。
笠原眼见对方有人动摇了心中大喜,在特别行动队呆过的他略懂一些心理战的要领,趁热打铁的接着道:“大家要明白一点,我们是陆军眼中的叛徒,落到他们手中是没活路的。你们只要能站过来,我保证不追究任何一个人责任。你们自己想想这是在大山里周围又全是中国军队,你们不会汉语,能跑到那里去,最后还不是会被中国人抓回来,那时就只能被死拉死拉的了!”
笠原这番话可谓是说到点子去了,自古以来,叛众在一遇逆境时最想的就是既往不咎。一听得笠原说不追究自己的兵变罪,回国派当中的那些意志不是很坚定的家伙们摇摆得更厉害了。
“小笠原,你不用说那么多的废话了,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们不相信国家会这样对待我们,这一定是你和你的主子为了让我们自绝于“日本国”而想出来的诡计。士兵们,我们有罪!我们愧对于“皇国”,可我相信“天皇”会体谅我们的难处,不会要我们死的。只要不死,就是服苦役也是在祖国的土地上,应该还有机会能见到家人,最重要的是能少连累亲人们一些,让他们以后日子好过一点。”被俘前是中队司务长的小九保都过了四十来岁了,人到他这个岁数,通常会把家人看得很重。故而,他心里想的与他口上说确实是一般无二,就只是想活着回国、回家去而已。虽然小九保描绘的前景并不动人,甚至还有点悲惨,可其语言间所带着的强烈的感情色彩对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的巨大的心理冲击,回国!无疑是这些异乡游子们时下内心中最大的愿望了。
在与远在万里的亲人相见这个无与伦比的终极诱惑面前,非但回国派中那些先前有些动摇的士兵重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汉阳造,就连小笠原这边的官兵也开始骚动起来。
“小九保大叔,这样好不好,你们派一个人去跟“皇军”接洽,要是你说的能成,想走的士兵,我决不拦着,要是不成,你们就要跟我们一块出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口才和在普通士兵中的威望都远不如小九保这个坐地户的笠原,也只有把宝押在陈国忠说得全是真话这上面了。
“行!我去。”为了能再见十二岁的女儿一眼,小久保“义无反顾”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和平军阵地。
北条用狼嚎似的嗓音喊道:“拉弦!预备,投!”
上百个甜瓜手雷的威力不小,在爆炸声中,已冲到阵地边上的伞兵纷纷殒命。“射击!”趁着对手的攻击势头被炸得一滞,北条不失时机的下达了火力反击的命令。
“前进!”眼见前锋受挫,不甘心功亏一篑的有间大佐挺着战刀亲自上阵督战来了。在有间等军官的极力驱使下,方才被重创的日军伞兵不退反进的加快了突击的步伐。
阵地上那凶猛的步兵火力到底是没能拦住伞兵们的决死突击,日军终于突破了和平军的阵地。不管北条再不愿意,两军还是打开了近身肉搏战。
事实证明,北条的担忧是正确的,面对同样的敌人,同样的作战方式,和平军将兵们的作战意志远比一个多小时要软弱的多。伞兵方才拥进战壕几分钟,和平军就开始出现了个别逃兵。
“杀!杀!为了活着!”眼见形势不妙的北条一边在嘴上高呼着他发明的战号,一边在几个护兵的保护下暗暗向后开溜,在营地里他可是早备下了几匹快马的。至于他身上的那套“危险”的少将军服,早在下命令丢手雷前,就被聪明绝顶的北条就以赤膊上阵为由脱了个一干二净了。
小山坡上。
“多好的兵啊!这样也能打得赢,交在有间那个饭桶手里糟蹋了!”尽管对有间大佐的临阵指挥能力很不以为然,但胜利在望这点迟田大佐倒是一点也不怀疑了。
对于顶头上司对子爵的能力的非议,站在迟田身边的特工队副队长海村少佐明智的选择了听而不闻。
“海村君,你说了。”只可惜,正在兴头上的迟田却并不打算放过自己的副手。
“海村君!”部下的不捧场,让迟田中佐有些不悦。
不过,很快迟田就顾不上别的了。因为顺着海村少佐的所指的方向,他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了一支约有两三百人左右的穿着日军制服的部队,正从东北方向已杀得难分难解的战场扑过来。
虽没有受过正规完整军事教育,却也明白当仗打到这个份上的时候,突然插出一支对方的成建制的部队,对战局意味着什么的迟田中佐,在倒吸好了几口凉气后,才强压下心中的惊恐不安。
“海村君,你去把部队集合起来!”事到如今,就是再讨厌有间那个目中无人、腹中空空的经典草包,迟田也只能把自己的自己手下这五六十人压上去了。
“是!”务实的海村少佐用赞赏的眼神瞄了年轻的长官一眼后,就去传达命令去了。
海村一走,焦虑万分的迟田就直直的望着山坡下那正死死的纠缠着的如蚁的人群出了神。
海村回来得快得超过了迟田的预计,听到属于海村的那熟悉的脚步声的迟田猛一回头,映入他的眼帘的竟是向来性格沉稳的海村那惨白得发亮的面无人色的脸庞。
“海……。”大感诧异的迟田中佐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眼前的这一切让迟田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小山坡背后有许许多多密密麻麻的色彩斑澜的小点,正向特工队所在的山坡漫过来。这些小点实际上已离山坡很近很近,近到迟田用肉眼就都能分辨出对方至少有两千人以上。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压倒性的大军。只要这支部队一旦冲进坡前的战场,傻子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被这一幕打击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的迟田的中佐无意识的喃喃自语道:“完了!全完了!”
毕竟曾当过是作战部队的军官,比起纯特务出身的迟田来,面对战场上的突发事件,海村要镇定得多,也坚韧得多。他指着坡后的那越来越近的人群对用近乎于命令的语气对迟田说道“中佐,我们誓死阻击他们!”
迟田晓得海村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是什么,“掩护伞兵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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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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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山坡上的迟田、海村发现坡下大队的人马时,他们自已同时也被这支中国武装的实装指挥者给盯上了。
在离迟田特工队所占据那个山坡足有两三里开外的一颗硕大到四个人才能环抱的银杏树下。
一位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穿着丝绸长衫的四十开外的方脸中年汉子放下手上放远镜,回头对肃立在他身边的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矮个子黑面皮的上校和风细雨的交待道:“静波!那座高坡上有鬼子,看样人数不多,充其量也是几十号人,别让他们把你的兵都缠住,最好能组织一支精干队伍,再配上些说过得去枪械,绕过他们,直接扑到战场上去一锺定音!”
“是!将军!”绸衫汉子看似随意的这么一说,上校却是如奉经纶,敬过礼后,他亲自小跑着去落实去了。
看着黑脸上校那嘣嘣跳跳的背影,绸衫汉子笑着说道:“这个朱静波,都当了一个县的民团总指挥了,做起事来还象是当连长时那毛毛燥燥的!”
“主任,这也就在您面前,换个人,他朱静波能没这么听使换?我可是听说他朱总指挥在这博白县里算是一方土地,光是小老婆就有三个。”一个保镖打扮的留着大分头的白净面皮的壮汉颇不以为然的揭着那位上校的老底。
“立功!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只要他朱静波不抢男霸女,娶多少如夫人,那是人家私事,轮不上你我来教训。”宽以待人、严于律已是这位谨守着“不二色”的美德的第二金矿主任陈靖桓先生的座右铭。
被称为立功的壮汉是早被这位主任训惫了的,人家长官是循循善诱、苦口婆心,他那里却是仍是一副满不在乎样了。
早些年当过桂林城防司令的陈主任也真是好脾气,部下明摆着拿他的话当耳边风,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少时,朱静波又一溜小跑的回到了银杏树下。
朱上校对这位当年拔自己于行伍当中的老长官绝对称得上执礼甚恭。他离开才不过几分钟,再回来时立正、敬礼一样也没少,且都每动作都是那样的一丝不苟。
“报告将军,穿插的队伍安排好了。两个尖子大队加我的警卫中队一共五百二十一人,这些人中三成是前些年退役的老兵。不过……”前面说得很流利,可说后来,朱上校就有些欲言又止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军人不要吞吞吐吐,还有你以后不必老是这么多礼。说到底我现在只是个金矿主任,不再带兵了,这就没了军阶,这次纯粹是回岑溪老家探家凑巧遇上这事,给你当个参谋罢了。当不起你这个民团总指挥一口一个将军的叫着。”这番话若是别的什么其它人说出口,铁定是在生朱静波这个老部下的气了。但站在他旁边的这两个人都知道,言行如一、实话实说一向是这位老长官的个人风格。
“副座,这个就恕静波不敢从命了。论军阶,您这个民国二十五年的中将,至少在广西,没人敢不认。论别的,要不是你当年的栽培、这些年的扶持,静波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大头兵那里有今天……。”
“静波,说重点”要不是时下军情紧迫,当年率孤军守过南宁的陈主任还真做不出打断别人说头的事来。
“老长官,我手上有兵无将,想借马兄这员悍将一用。”朱上校把话挑明了。
“立功你去吧!记着,行动要快。”陈靖桓一松缰绳,马立功这匹早在跃跃欲试的野马立时就脱缰而去了。
“静波,走,前面去看看去。”陈靖桓撑起放在树下的一根做工考究的拐棍跛着腿向前走去,朱静波忙上前挽扶腿脚不灵便的老长官,两个人在几个卫士的簇拥护卫下向前方小山坡走去。
与此同时,迟田等人所在的小山坡上。
为了滞沮这些已快到坡下的穿着五花八门,手上的武器也是千奇百怪的中国地方武装,迟田已按照海村的建议把手下几十个沿着坡顶已布置停当,就等中国人自己撞上来了。
冲在民团的最前面是清湖大队。蒋桂战争时就是桂系第十八军的营长的齐镇远是这个大队的大队长。
虽说足有七八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可身经百战的齐镇远当年在生死线俳徊时历练出来的,那种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对于危险嗅觉非但还生,且还马上就排上了用场。
“全体卧倒!”
在坡上的弹雨倾泻下来之前的那一刹那,齐镇远凭着直觉及时下达了这道挽回了最少几十条人命的命令。
战场上,讲得就是争分夺秒,行动快一步和慢一步,往往能导致两种截着不同的结果。坡下的“猎物”们毫无先兆的纷纷卧倒,使得迟田精心安排的这一场旨在给对方的一个下马威的火力急袭的效果糟透了。上千发子弹顺着坡势扫下去,仅仅打死打伤了十来个反应慢的半兵半民的民团士兵不说,还暴露了坡上的部分火力点的大致位置。
“把机枪给我。”机枪手出身的齐镇远搂着一挺很有些年头了的加拿大机枪,在几个动作幅度不大翻滚间就用打出了半梭子子弹,端掉了坡上的一个日军火点力,打死两个鬼子。眼见自己的头儿的活做得这样的漂亮,清湖大队的两百多号兄弟士气大振,有几个过于激动的民团士兵还半立起了身子欢迎来着。
“不想死的都趴下!”头脑清醒的齐镇远并没有趁势发起冲锋的意思,而是巴不得自己手下兄弟们会遁术。
小鬼子的火力报复来得极很快,快到那几个半立起身子的民团士兵一个也没能逃脱被中弹身亡的命运的地步。
“还击!”清湖大队的兄弟们凭着手中这些比对手落后了整整三十年以上的武器和日军特工们展开了对射。
尽管民团的士兵们打得很英勇,又在人数上四五倍以上于对方,可这场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两军的对射的结果却是在未开始前就已注定的了。第一轮火力对射下来,双方的交还比为九比一,也就是说了九个民团士兵的命换一个特工队的鬼子,这其中还有以齐镇远这首的一批老兵托着底了,否则那就只能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可就这个日军占了大便宜的交还比,兵少得可怜迟田也换不起。他的目的是拖住坡下这两三千中国人,给有间大佐撤出战斗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而此刻的对手只不过两三百人的一支队伍。现在都打得这的样“艰难”,等到对方的主力涌上来,那还得了。
迟田在心里暗自后怕时,两个大队民团后续部队次弟赶到。随着双方兵力愈加悬殊,迟田所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更让迟田等人恐惧的是另一支五六百人中国武装正试图从山坡的边上绕过去。
“射击!”被捅到痛处的迟田不顾一切的把大部分火力兵力都强行转到侧翼,用来阻击那支刚刚出现的迂回部队。其实迟田何尝不知对方光是参战的士兵就已有上千人,就凭自己手头上这点人就有三头六臂也招呼不过来的。他之所以还这样苦撑着无非是给有间留条退路罢了。想到这,迟田扭过头看了看正向自己这边逃来的伞兵们,在心里一个劲祈祷着伞兵们能跑得快些、再快些。
许是迟田的诚心起了作用,自己都成了败兵的日军伞兵还真在民团拿下小山坡前逃到了坡下,而这个时候,陈靖桓派出的那支迂回部队也基本冲过了山坡,冲到另一面的到了坡下。两股人流就这么着直直的撞在一起。日军伞兵固然是死中求活拼命突击。而这个五百的民团也还有些战力,尤其是那个常备的警卫中队的装备与正规桂军一模一样了。在狭路相逢谁不肯后的情况下,双方就汤下面的在山坡下厮杀了成了一团。
经过短暂而激烈的战斗,有间大队在付出了断后部队让尾追的和平军吃掉的代价后,终于在从勇悍有余装备太差的民团战列的中段趟开了一条血路,连滚带爬的逃上了小山坡。紧接着,蜂拥而上的民团和和平军便顺势把有间大队脚下这最后一块安生立命之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飞鸟难出。
此时,已是下午二点半了。
这一刻,刘以诚部的两个摩托化营想到七里坪只还要走五公里的山中小道,也就是说,再有一个小时这支新二十军的精锐步兵部队就能步行赶到了。
日军山下支队主力也已接近了通住七里坪所必经的那条十几公里的山路的入口金家村,估计三个小内就能到达七里坪。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七)
!#10156326
小山坡上。
“卟咚。”一个外表看上去精悍壮实的伞兵四脚朝天的摊倒在了地上,任是身边的同伴怎么踢他踹他,这个伞兵还是死死赖在松软的红土地。,这可不是第一个选择了全身放松的家伙。此刻,在这个因新近挤上近三百伞兵,而显得略有些拥护挤的小山坡上,到处都有满头大汗的伞兵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狂喘着粗气。
与电影镜头里的伞兵的潇洒轻松,截然不同。事实上,背着沉重负具伞降,从来都是很消耗体力的运动,加上之后的连续的奔跑、长时间的高强度战斗及最后仓皇逃命,这一翻折腾下来,就是铁甲人也得机件磨损,何况伞兵们再怎么强悍,也还是只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更糟的,一向骄狂成性以精兵中精兵自诩的他们正承受着初次战败所带来的巨大心理了,要知道,人要是心情极度沮丧,肉体上的疲惫可是会加倍的。
山坡中央。
惊魂稍定的有间大佐看到自己的部下们做出的这些狼狈不堪到,足以在迟田、海村这些“外人”面前让他颜面扫地的行为,已是气得连脸上修剪得十分整齐的仁丹胡子都翘得老高了。站在大佐身旁的迟田、海村的也被出乎意料的一幕弄得哑口无言,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份了。迟田、海村想得远比在虚荣的有间要务实不知道多少倍的。这两个有间大佐眼中的“讨厌的家伙”,所在意的,决不是这些伞兵们的仪态符不符合伞兵的操典规范,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借些取笑子爵阁下的意思。让这两位特工队的首脑忧心如焚的是。这个时候山坡下那数量庞大的敌人要是趁胜一鼓作气的攻上来,以做为已方绝对主力的这些伞兵此时此刻的心理生理状态,只怕连他们自个在内的这个山坡上的所有日本人,就是不想成靖国厕所里吃香火的”神“都难了。
这世上的事情,往往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的。
“啪、啪……。”从坡下顺风传来的一阵清脆枪声,让包括才从羞怒交加中回过神来正视现实的有间子爵在内的这三个鬼子头目,都在瞬时不约而同的感到,一股冷彻心肺的寒意正在迅猛的吞噬着自己的灵魂。
海村的反应最快,他拼尽全身的气力扯着嗓子叫道:“全体就位!敌袭!”
紧接着,已无心训斥海村的越权的有间大佐也挺着战刀去督促他的部下们去了。有间虽没有大呼小叫,但他所使用的踢不动就踹,喘不动就操刀就砍的终极唤醒方式的力度,比之大喊大叫的海村少佐那是要来得有效得多了。
在付出了地上又添了两具被暴虐的有间大佐砍死的伞兵的四肢不全的尸体的代价后,山坡上的疲惫到极点的伞兵们总算磕磕绊绊的进入了临战状态。
在坚急完成的一切战前准备后,精神高度紧张的有间大佐,以通常只有被抛弃的怨妇,才会有那种怨艾与期待交织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半山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坡下再也没有传来枪声,一切又回复了响枪前的寂静。
‘难道那些武器比日俄战争时期的日军还要落后的中国民军和无耻的“叛徒”们竟然敢放“皇军”的鸽子!’
随着这时间的推移,有间大佐本就的铁青的面色愈来愈难看,终于,确定自己被对手戏弄后的大佐暴发了,不愧与日本“皇:室沾亲带故的贵族,“血统高贵”的子爵的音质是那样“优美动人”,居然能引得山坡附近所有的公狼集体发出了求偶的嚎叫声。
客观的说,有间大佐是“冤枉”了他的敌人们,这会儿,博白民团与日本和平军的指挥者们心里的憋屈不比坐困愁城的有间大佐少多少,那里有心情去逗他玩。
原本,深明兵法要义的陈将军和对痛打落水狗有特殊爱好的北条在匆忙会面后,就已经商定了趁胜发起冲锋的作战计划的,甚至连彼些间的作战分工都谈好了,可坡上的日军先前听到的那一阵枪声打乱他们的步骤。从这个意义上说,这枪声无疑是救了日军的架的。
当不知究里的陈将军和北条等人,因错以为这枪声代表着小坡上的日军要突围,而火急火燎的一同赶到枪声响起的地方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却是一场内讧。
“怎么回事?”陈将军的语调虽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似乎他只是在和齐镇远拉拉家长。跟了这位在历史上四年后殉国于桂林城下的将军十几年的马立功,却知道秉性温和的老长官已是动了真火了。这也难怪,老长官一生最恨得就是内讧这种军中恶习。
“长官!他们是小鬼子的奸细,我的手下的一个兄弟亲眼看到他们给山坡上的鬼子打信号的!”齐镇远说来也是陈将军的旧部,早在北伐前他就曾在时任定桂讨贼军营长的陈将军手下当过几天排长。
陈将军扫射了一眼现场,从穿着与鬼子军服相比,只是帽子不同和制服上多些歪七扭八的符号的和平军将兵脸上,他看到了惊惶不安、“委屈”、和敢怒不敢言。从衣衫褴褛的齐镇远手下的民团士兵眼中他却只看到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
够了,眼前看来听到的这些加上对刘镇远这个性格“愚顽”冲动、一点就着的老部下的了解,已足够陈将军了解这场内的真相的了。日本和平军不管在名义说得多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不折不扣中国人的奴才,这是个连和平军的官兵自己在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仰人鼻息的丧家之犬,一般来说是没胆量主动惹事的。而齐镇远部刚才在小山坡下打了硬仗损失惨重,活下来的兄弟们自是对日本人恨到了骨子里。被撤下来休整后,却发现自己巴巴着拿命来救的“友军”,竟然也是日本人,心里不窝火才怪,心火太盛,找个借口撒撒气也在情理当中。
“北副总指挥,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陈将军有些左右为难了。今天这个事若是发生的中国武装之间,那还好说,无非是调查因由,枪毙几个寻衅肈事的罪魁祸首,再安抚一番大众就结了。而从此事与不众不同的双方当事人和特殊背景上来看,显然并不适合动刀子直接杀人。这倒不是陈将军舍不得齐镇远这个骁勇善战的老部下的项上人头。他平日再是宽以待下,在军法刑律这种军中大典上面,也还是万万不敢宽纵的。否则军令不行,何以统军?何以为战?可如果一板一眼用军法来行事,这两千部伍不整的民团群情激昂还是小事,要是来个阵前哗变一哄而散,那乐子可就大了。陈将军先前也是带老了兵的,深知军心难违,念及于此,他已是打定了要息事宁人,大事化了的主意的。但这追不追究,又不是民团这边一家能定的事,人家日本和平军可是既理直一方,又伤了三四个人的,故而陈将军才有此一问。
“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误会,说清楚也就算。只是两支部队的官兵如此的不信任下去,这仗恐怕是没法子打的。对此我倒有一个粗浅的法子,只是需要陈将军稍稍配合一下,就能试试看。”北条的汉语经过这一年来的“培训”,已说得顺溜极了,当然要是不带着些东京口声,那就更完美无暇了。
“愿闻其详。”对于北条以表现得如此的知情识趣,陈将军没有不暗暗高兴的道理。北条说他有办法让两支不同国度的军队,能相互信任,则更是吊起陈将军和站在他身后的朱静波等人的胃口。
“陈将军只需从贵部中派出一些代表,半个小时后到这个地方来。我将在这里证明我们平军全体将士对大中华的诚心善意给你们看。到时还要请陈将军和朱总指挥一定光临才好。”北条笑容可掬的卖着关子。
“一定奉陪!”虽说从北条甜美到谄媚的笑容下透出来的眼镜蛇王所独具的无尽阴狠,让耿直的陈将军心下本能的反感,但北条怎么说也是刚刚买了陈将军一个大人情,这个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再说要是北条当真所言不虚,那可是解决了天大难题了。
半个小时后,才以生过一场内讧的日本和平军与博白民团的阵地的交界处人为划出的一个广场上。
如约而来的陈靖桓、许静波和博白民团的两百多名兄弟看到了让他们惊诧的场景。一辆接辆的拉矿石的推车正在和平军的士兵的操纵下,把从战场四处收集来的日本伞兵的尸体源源不断的运到这里。而场中也早早的站着几百名和平军的士兵,他们的队列中赫然还参差着些被绳索缚着的伞兵俘虏。最让这些从小生长在穷乡僻壤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民团兄弟们感到稀奇的还是场子边上那几个穿着西服的日本人,正在忽左忽右的摆弄的那个形状方方长长的一闪一闪的苦怪玩意儿。
“主任,怎么连这个东西都搬来了!”民团的兄弟们看不出那是什么,走过南闯过北的马立功可知道那是摄影机。不过知道归知道,这并不能帮助他搞清楚北条想搞啥子名堂,相反,这件奢侈品的意外出现让马立功这些能认出它的“文化”人更糊涂了。
“等着!”陈将军话音方落,这一切的始作俑北条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抢戏了。
“陈将军!许总指挥!各位诸君(语法错误。)!今天我和部下们将向你们表示足够的诚意。现在请大家用心观赏吧!祝大家看得愉快!”这套标准的马戏团团长在马戏表演前的例行致词,被极度无耻的北条信手剽窃的过来用在这么个场合上,显得是那样诡异莫明。
“全体注意了!你们的手上已经沾上了“帝国”军人血了,血不是水,任你们怎么洗也是洗不干净的。从今往后,你们只有跟我,跟着日本和平军这面大旗才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活得更好,你们的明白!”北条生怕在接下来的“联欢活动”中有人会手软,从而扫了大家的兴,再次对他的部下们强调了他们的处境。
北条多虑了,他低估了他的部下们的“决心”,在典型的“叛徒心理”催化下,这些和平军士兵们心里早就没了半点骨肉同胞之情。
第一个节目,“解决”俘虏。
西造次二是和平军笠原大队的一名列兵。也是这次被选出“处理”日俘的侩子之一。与同他担任同一任务的同僚们相比,他下手要其它人狠多了。西造捅出的每一刺刀都精准无比的刺在受伤而不致命的部位上,他负责“送行”的那个伞兵上尉,起初还能硬挺着,稍后呻吟了起来,再后来,竟被无休无止的钻心刺骨的痛楚折磨得下意识叫起了“妈妈!”来。上尉的哀豪越来越弱,最后又变回了断断续续的呻吟,可呻吟声所含的充满了绝望和仇恨的凄厉却是愈加的催人肝胆动人心魄了。
这时,被请来看“表演”的民团士兵当中菜鸟大吐特吐起来,另一部分比较“带种”的老兵们则赤红着双眼尽情的欢呼着、叫好着,要不是碍于长官们都在,这些人一准会兴奋得往场子扔钞票。
仍在乐些不疲残酷的折磨着对方的西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给养育了自己的小九保大叔报仇,报仇!
抱着这心理,到后来,西造次二每刺一刀下去,都会叫一声“让你们杀了小九保大叔!”,直刺到那上尉已是死得不能再死,连身上血都快流干了,他还在一刀接一刀的翻来覆去在那堆烂肉割着、刺划着。
看着浑身让鲜血浸透的西造那疯虎般的样子,身经百战的陈将军都有些心里打颤。
“立功,人家让我们来的效果达到了。走吧!”就算再恨小鬼子犯我家国,陈将军毕竟是正统军人出身,虽绝对能面不改色的直面死亡,可这样赤裸裸的杀戮敌俘,他还真看不下去了。
“陈将军请留步,有些事情,我要您说明一下。”陈将军想抬腿就走,北条还不放人了。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实质上的需要,陈将军觉着自己都没有拒绝北条的理由,他停下了脚步。
“陈将军,您看这是我们正在做的“京观”,这是贵国的“国粹”。我想陈将军定是耳熟能详了。”北条为自己能用汉语说出一个典故和一个成语给一个中国将军上课而沾沾自喜。
看着胡乱码放上一边“建筑材料”,一具具鬼子伞兵血淋淋、肉乎乎的尸体,和已用百余具日本人的尸体覆土夯实堆成的粗具规模的“京观”,陈将军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的胃有少许的发酸。
“京观”,他当然知道。“京观”又名“武军”。说白了,就是将战败的尸体收集起来堆在一起,再加上夯土垒成的建成的大尸堆。古时白起、皇甫嵩等名将,甚至是那位雄才大略寇一时的魏武帝,都没有少有用这个野蛮血腥的法子来炫耀胜利、警告世人。不过这种残忍以极的作法,自宋朝以下就在我中华大地上绝迹了。今天能在这里亲眼看到千年以来的第一个“京观”,陈将军内心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
‘日本人就是狠啊!对同胞都能下这种狠手,恐怕说他们豺狼心性都是说善良了!”
有了这个认知,当陈将军想完了心事,再回头看北条那张毕恭毕敬的脸时,也就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了。
眼见陈将军面色不豫,唯恐自己在那方面做得不周全惹怒的对方的北条忙满脸堆笑的讨好道:“陈将军,您放心,我特别交待了摄影师,不会把您和您部下们拍进去的。”
北条虽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这位被一个县的民团总指挥口口声声的将军、将军的叫着的陈主任,究竟是算是那座庙里的菩萨。可身为降将的北条,有他自己一套的生存法则,那就是任何一个中国长官,都是自己万万不能得罪。
“贵军的诚意,我看到了,也很满意,相信今后两支部队在配合上的会很默契的。你也知道,快速纵队的刘纵队他们就要来了,我得去迎他几步。”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血腥疯狂的气氛的陈将军扯了个由头后,不待北条再出言挽留,转身就大步流星的向民团的阵地走去。
才走了几步,陈中将就听到了一声嘎然而止的惨叫声,他不用回头就能猜到身后发生了什么,这准是“京观”里有那个奄奄一息的小鬼子想爬出来,结果却是提前送掉了本来还可以多活上一时半会的性命。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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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富贵繁华中度过人生的前二十年的北条,自懂事以来就是以有创意、有品位的上流人士自居的,要是单单只照虎画猫的垒个微型的“京观”,可不是他堂堂关东豪门北条一族的风格哟!。
陈将军等中方头面人物的纷纷离开,并没有让正“玩”得兴致勃勃的北条扫兴,随着北条一声令下,这场“恐怖”的联欢会的最后一个节目开始了。
在日正当中烈日的昭射下,刚刚建成的那个足有两丈来高的浇上了少许煤油的“京观”,在烈火中缓慢的燃烧着。从这个巨型的“人肉蜡烛”上,飘出的那一缕缕夹杂烧焦的人肉所散发出的强烈的难以言喻的恶臭的浓烟,薰得齐镇远他们这些不久前还在为北条精心编排这些精彩节目,连声叫好的退役老兵们,都在一个劲的干呕。就连那些早不知心肝为何物的和平军士兵们,在亲自目睹了这个“完美”的闭幕式后,他们当中大多数人的脸色也是死白死白的。
只有北条一个人站在场中呵哈哈大笑,在他发出的疯狂变态的笑声中所包含的躇踌满志、得意洋洋的情绪,是那样的浓烈。他脸上的欢悦的表情,真诚挚热得透出一股天真无邪的童真。唯其这般,此时北条才更让人光看着就胆抖心惊,渐渐的场中连一个敢直视他的人都找不出来的。
北条有理由欣喜若狂,在他这一手策划操办的这场盛会中,他所得到和已超出了他原来预计很多。北条坚信随着今天所发生这一幕的口口相传,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和自己手下这支部队绝对能在“斗争的坚定性”这个很重要的方面的得到全面中国人的信任。尽管这种认可只是主子对自己养得一群疯狗的咬人能力和“忠心”的认可,可对北条和他的手下来说,只有得到这种以同胞的血肉换来的认可,他们才有可能有“美好”的未来。其实,北条今天的表演,与稍后一些时候某些“中国人”,在鲁南帮着日本人制造无人区时所做出的那些人神共愤的恶行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了。可以这么说,在“丧尽天良”学上北条连做人家的学生资格都没有。但从本质上来说,叛徒通过狂咬自己的同胞和旧日战友,来取悦新的主子,却是不折不扣的古今通理。
这边北条刚煞费苦心的促使民团士兵对和平军观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那边刘以诚所亲率的一半步兵营和纵队直属队一部(另两个连留在山路上预备阻击日军援兵)就赶到了七里坪。
“山上的日军残兵总共还有多少。”一见到屁颠屁颠赶来恭迎的北条,刘以诚连个名姓都不称的,毫不客气的如呼奴使婢一般的指着北条劈头喝问道。
“刘长官,根据被击毙的日军数量估计,山坡上的苟延残喘的日本人大约还有三百人左右,就是长官不来,这些鬼子我们和平军也能配合民团把他吃掉。当然刘长官您亲自出马,结束战斗那就更是易如反掌了,能死在威名赫赫的您的手上,也是那些小鬼子的造化不是!”。当过特别行动队的副队长,也算是独立一百师系统里的“老人”的北条,很清楚刘以诚在新二十军中的特殊地位的。另瞅着人家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上校纵队长,级别也只是团级。可单看人家指挥的是在新二十军中乃至是四十五集团军中,都独此一家别无分号的纯摩托化部队。将军阁下(程家骥)对其的器重,就可想而知了。对刘以诚这种前途无理的当红角色,天生就长着一双势力眼的北条那里有不极力巴结的道理,只可惜,一直以来不管北条是对其百般奉承、还是送礼、送女人,刘以诚都没对北条借以过半点辞色。
对身为日本人,却能口口声声鬼子、鬼子的骂着的北条,所说这些阿谀之词,要是一个月前刘以诚只会充耳不闻,但在最近程家骥与深谈过如何对待田家富这些“日奸”,才能对大中华更有利这个问题后,刘以诚的态度还是有了些松动的。这次,他就破天荒的给了北条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以姿褒奖。
一股迎面而来的巨大的幸福感,差点把北条终于得偿所愿的击倒在地上。
在了解基本情况后,身负重任的刘以诚可没有心思再和他内心十分鄙夷的北条耗下去。他抛下犹自陶醉在他的微笑中的北条,大步走到了陈将军面前,二话不说的先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刘以诚这一举动给因看来他适才在北条面前,表现得那样的盛气凌人,而在心里打鼓,生怕来的是个跋扈骄横的军中纨绔的陈将军,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将军有所不知,对国人谦恭有礼,对外国人强硬傲慢,这是在十足的大中华主义者程家骥的言传身教下,以程家骥为首这个小团体的军官们的精神特征之一。莫说是对北条一个降俘了,就是面对那些“友邦人士”,老独立一百师出来的军官们也是从来没个好脸色的。这或许有矫枉过正之嫌,可最低限度比那些给“外人”处处以超国民待遇的崇洋媚外者要强些吧!
“陈将军,您是北伐宿将,晚辈久仰大名,这仗接下来该怎么打,还请您示下!”在此之前,刘以诚已从给他引路的一个民团大队长那里,对陈将军的底细过往有了大概的了解。尽管出生在海外,又进过西点军校,可中华民族敬重长辈的传统美德,刘以诚还是能身体力行的。再说,好歹在中国军队里也混了两三年了,对眼前这位陈靖桓陈主任这种虽不带兵,但却旧部如云的老将军的份量,刘以诚心里还是有个数的。看到刘以诚都对陈将军毕恭毕敬,一旁的北条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敢慢待了这位陈主任。
“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又多年不在军中行走,早没了临阵指挥的魄力。这前半辈子打来打去的,除了刚才那一场微不足道的小仗外,打得尽是胜不足夸、败无需羞的内战。论和日本人开仗火的经验,与你们这些和倭寇血战经年的军中新锐比不得。说什么示下不示下的,是万万不敢当的。我不过是来帮着搭把手,参谋参谋罢了。”于情于理,这些自谦之词陈将军是非说不可的。当然,既然已巴巴的赶到了七里坪来。正为闻到久违的硝烟,而兴奋莫名的陈将军,那里忍得不住不指点纵横一番。“不过,这个参谋要当好也不容易。说不得,还要请刘纵队长,给我这个过了时的老古董,说说最新的军情了。”这不,见猎心喜陈将军说着说着就露了馅,他眼中那旺盛得都快要溢出来的战意,足以刘以诚了解这位当年三千孤军守南宁,使数万滇军束手无策的“内战名将”心系何方了。对于陈靖桓表现出的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战士,对战场的无限热爱,以标准军人自诩的刘以诚,不但能理解,且还深为敬佩。刘以诚发自内心的笑了笑后,从旁边的小树上信手折过一支树枝,就着用树枝划下的简易地图,给这位颇有些生不逢时之憾的老前辈说起了当前的敌我双方的态势来。
与此同时,小山坡上。
有间、迟田等人面无表情的端着望远镜,在默默的清点着山坡下新到刘以诚的部队的人数、装备,观察得越是详细,这几个倭寇头子脸上颜色就越来越色彩斑阑。
“一千人以上,装备有大量的自动火器和轻型迫击炮,有三门以上的步兵炮。”海村说的刘以诚部的情况虽还很不完整,可这已经足够能让站在他的身边的每一个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了。
贵族固有的矜持使得有间大佐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战既不能战,就走呗!我们是帝国最精锐的伞兵,就连万里长空也难不住我们,难道还会突不出区区几千“支那”军队的包围不成!我想信,只要有决心,我们一定能创造一个完美的战例的。”
子爵这句说得是豪气干云。别人,可没有他那老人家如传销头目般“坚韧不拨”的信心。山下的林立的大大小小的炮口;敌人十倍于已方的兵力;自己一方的弹药已所剩无已;空中支援的了无音信;悲观的理由是一条条扎扎实实摆在那,充分真实得包括迟田、海村在内的山坡上的每一个日军都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时钟,只剩下最后一圈了。就是外表坚硬如花岗岩的有间大佐,又何尝不是在死撑。
“大佐!山下中将来电!”一个从坡后奔来的日军少尉似乎给陷于绝望的小鬼子们带来了一线生机。
这份电报在依次在几个日军佐官手中无声无息的传递着,人们心中的那个刚被中将的电报吹起来的名曰希望的肥皂泡,也一个接一个的破灭了。
“拼死突围!去接应在山道上遇阻的山下中将”这回说出这句痴人梦语的人,却是在这股被围日军中公认的最会打仗的人,海村少佐。
也许是人人都认为冲下去被机关打成筛子,总好过被几分钟、十几分钟后必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密结的炮弹炸成碎片的缘故吧。围成一圈的面如死灰的军官们没有一个人有力气去赞许、或去反对什么,于是乎,海村的提案就在一片死寂中被以默许的方式通过了。
战场上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运气这个东西。又名偶然的它所创造出的,诸如一发流弹改变万人大战的结果之类的奇迹,在战争史固然是不多见,可也绝不是没有。
这回有间他们显然运气相当不错,在中国实施炮击之前,跚跚来迟草鸡(日军陆军航兵们)们先到了。
来的是三架由三菱重工三七年生产的九七式轻轰,这种最大带弹只有三百公斤的飞机,对山坡下那庞大人群究竟有多大的杀伤力姑且不论,最低限度它和它的双到来,给本已打算集体战死报国(在明白不死也得死之后。)的有间一伙又带来了一线生的曙光。
“杀给给!”趁着这个机会,情急拼命的日军如饿狼般的扑了下去。
曾在第六师团任过步兵大队长的海村少佐以其出色的战术指挥能力,被全体将兵公推为这次实是死中求活的突围行动的指挥官。对此,自视甚高的有间子爵虽感到尊严受损,但出于尽可能增加自己活命的机率的考虑,他还是被迫接受了众人强加给他这个战术天才的“屈辱”。
海村的确是个称职的步兵指挥官。在突破口的选择上,他没有直接去碰卡在日军先前所据的小山坡和通往外界的山道之间的兵强马壮的刘以诚部,而是率队杀向了已被日机搅得阵脚大乱的博白民团的防地。海村这手果然奏效,绝大多数人都从来没有见飞机是什么模样的博白民团,在日军的轰炸下,确实已组织不起有效的阻击来了。恢复了些体力的日军伞兵,凭借其整齐的战斗队形略略发挥一下火力优势,就轻而易举在民团阵地的中段冲开了一个大口子,脱出包围圈外。
海村行的这是围魏救赵之计,他就等着屁股坐在山道口上的刘以诚分兵来救了,只要山道那边的兵力能分散一些,在实战经验丰富的海村想来,自己这些人还有可能能从重围中逃出生天的。当然,要是空中的飞机能够把对方这支最齐整的部队也打散那就更完美了。说实话,自知自己的士兵们枪膛里已没有多少子弹的海村,还真不敢和这支自动火器极多中国军队硬碰硬。
如海村所料,刘以诚分兵了,可这结果却让海村大失所望。从山道边调来了两个连队中国军队死死缠在日军伞兵身上,任海村怎么甩也甩不脱。更麻烦的还是,人数众多的博白民团们也已从飞机轰炸造成的迷茫当中回过神来了,重新聚集起来的他们从四面八方象蜂群一样向日军围了过来。
事到如今,抽不出身来打快速突击的海村,只得把全部的希望都一股脑的寄托在了还在天空盘桓的日军飞行员们身上了。
海村的祷告成功!事实证明,今天这几个飞行员是聪明的小鸡,因有间所部的通讯工具在上次逃命时丢得七七八八了,而无法与地面取得直接联系的这三架九七式轻轰,在观察清楚情势后,十分明智的把轰炸的重点改到刘以诚部的防区。
“预备!”看着日军的飞机飞速向自己头上的青天白云压过来,胸有成竹的刘以诚的左手潇洒有力一挥,快速纵队的阵地随即竖起若干朝天而立和铁家伙。要知道快速纵队的装备在程家骥热衷到近乎偏执的捣鼓下,可不是单单枪好炮多而已。那正对天空的铁家伙除了四挺高射机枪外,竟还有三门从行营军火库里,用不大光明的手段弄来的口径二十毫米的苏罗通平高两用机炮。日本人的飞行员万万没有料到这支千把人的中国军队居然会有高射炮,而且一有就是三门。在轰炸时,日机飞行员一直把飞机控制在高射机枪最佳射程以上的高度上。在日军航空兵想来在这样安全高度上,轰炸的实效或许不太尽如人意,但却可以用来回穿梭、反复轰炸来弥补。
“轰!轰!……”刘以诚手下的这个高射炮连长的连长是个很能沉得住气的家伙,直到日机旋到第三圈时,已把日机的习惯运行路线摸得烂熟的他,方才下令早瞄得手心出汗的机关炮手们同时开火伏击两架日机。
“轰隆!”日军飞行员的麻痹大意得到了“最好”的回报,一架日机被打得当场临空解体,所释放出的光芒煞是好光。
“轰……隆!”另一架被瞄上的也没讨得好去,在慌忙躲避高射炮弹的过程中,因回避动作过大而导致飞机失控坠毁。三架飞机一下子去其二,至于剩下的那架幸运儿,自是只有爬高遁的份了。
日方唯一可凭的空中掩护的化为乌有,使得这场战斗众寡悬殊的结局已是一目了然了。眼见,大势已定,打太平拳的高手北条也率部来抢同胞们脑袋领功来了。接着,已无“天”顾之忧的刘以诚部主力也加了围杀已成笼中困兽日军的行列。
没有宽恕,也没有求绕,更没的那么多,人自己规定的却常常无法遵守的条条筐筐,只有赤裸裸的杀戮,也许这是战争的原始状态吧!
战斗发展得很快,失去了主动攻击力的日军先是被带血的“利刃”分割两块,然后这两块从被撕成若个小块、跳动的小点,少时后,战场上就只剩下打扫战场“收容”俘虏上天国的和平军士兵、那些战死者的遗尸、地势地洼处的那一滩滩从高处汇集过来鲜红刺眼和血液了。
至于这一切的大多数制造者们,这时已在不远处严阵以待的等待着下场血雨腥风的到来了。人间血雨奈何天!
凌晨还有一章。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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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州。日军第二十一军司令部的心脏,那间摆满了电话的小会客室。
喧嚣已远离这个曾电话铃声不绝于耳、往来汇报军情的参谋川流不自己的地方。造成这里突然陷入寂静的原因是司令官阁下十分钟前下达的一道不允许任何人,任何声音打扰他的思路的死命令。而促使统兵数万的安藤中将在一场大战打得热火朝天时下达这个带有严重自闭倾向命令的,则是刚刚从博白前线传到他耳边的区区一个伞兵大队全军覆灭的消息。
“司令官阁下!”这个时候,环顾整个二十一军军部也只有中原少将这个军参谋长,有胆量打断正在苦思冥想的安藤吉利的思绪了。
“嗯!是中原君!你有什么事,请说吧!”极在意自己的权威的安藤中将也只是对他这个得意门生,才会如些的宽宏大量,换了别人早让时下心乱如麻的安藤给轰出去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中原少将从来是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的因素在内。
“老师!中村旅团的旅团部及其大部,已在出击部队接应下突围至城郊白家村。”果然,让中原少将不惜“闯宫”的,也确实是当前头等重要的军情。
“中村旅团能到白家村的和出击部队损失的各是多少人。”面色凝重的安藤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一直紧皱着的眉目稍稍松了些。
“老师!中村旅团还剩下……五千人左右,接应其的出击部队伤亡在……两千人以上。”也难怪以健谈著称的中原少将在报告这么两句时会有些吞吞吐吐的。二十四个小时不到,仅在一个作战方向就有有近六千人不是失去联系,就是非死即伤,这个损兵折将的速度无疑是又创了“七七”事变全面开战以来,“皇军”方面的新高。
看着自己的恩师那张因瞬间煞白的,而显得愈加苍老无助的脸庞,中原规一忍不住安慰道:“老师,情况不一定会糟到那个地步!有些部队只是暂时失去联络而已,想必到了晚上还是能再潜回钦州一批的。”他倒是没有提派部队再去接应。原因很简单,能在近十万中国军队猛攻下生存下来的小股部队,加在一起也上不了一千人,真要是让以十八师团一部为主力的出击部队再去到十万中国军队当中的走一遭,就算勉强能救得出个几百人,也注定是要得不偿失的。更不用说稍有个闪失,救人的部队都会也陷进去了。
“中原君,你不用宽我的心,该承担什么样责任,我自己心里有数。”安藤中将这话一出口,深知老师为人的中原少将就明白自己中将准是又想要走剖腹谢罪那条路了。中原规一方待要再劝,却被安藤中将挥手止住了。
“你放心,在此战了结之前,我会撑下去的。现在钦州这边的佯攻的已然打成了这么个烂摊子,那就姑且不去管它好了。当务之急是要保住山下中将指挥的那三千精锐。他们可是整个二十一军的骨头是万万不能再出什么差子的。中原君,我想把山下中将他们紧急撤回来,你这个战术天才意下如何?”
安藤中将这一提撤回山下支队,可把中原规一给听愣住了。让山下中将撤军,岂不是意味着自动放弃了由东京大本营制订的“天罚行动”,先不说大本营会不会因此怪罪下来,就是放着近在眼前的胜利果实不摘取也是大大的可惜了。
“老师……”中原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安藤中将打断了。
“中原君,你是一个出色的职业军人,却还不是一个老练成熟的军人。当你一旦跟我一样负上方面之责时,你自然就会学会多从政治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和看待事物了。这次这个的闹得沸沸扬扬“天罚行动”,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表演,东京大本营的巨头们,要的是一次教科书似的干净俐落的战斗级别的胜利,来炫耀和证明帝国的武装力量是何等的强大、高效,并想拿这一点来实现他们想要达到的某些政治目的。为保障这个其难度不亚于虎口拔牙的作战计划能顺利的实施,大本营甚至不惜让二十一军发动一次没有多大的军事价值的战役规模的佯攻。这就是政治!现在有间大队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山下能拼死一战消灭了七里坪那块盆里的所有中国人,也不过是一场惨胜。一场惨胜从政治来说,对凝集帝国内部的人心是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的,同样也不能起到预计中的威慑重庆政府的效果的。一场以无法达到预期目的的政治仗,停止下来是必然的,只是时间上有早晚罢了。在这上头,东京那些大佬们比我们要明白得多。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只是还来不来及得把山下支队从海上撤回钦州,这也是我之所以没有全面停止钦州这边的军事行动的原因。从程家骥这个人一贯的用兵手法上看,他既然有能力在几个小时把一支正规军运动到了七里坪附近,那他就一定已布下了针对山下他们的后着。我说的这些,你能此时就明了最好,若是一时想不通那就慢慢想吧!”话说到这里,安藤中将一改先前那有些多愁善感的语调神情,他面色一正,用标准的命令语气说道:“命令山下支队立即撤回闸口,并在那里快速装船返回钦州港。安排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在一个半小时后乘船出发驰援闸口守军。请求东京让作战半径能覆盖到战区的所有陆、海军航空兵全部暂归我军指挥,已便于在掩护山下支队的行动的同时,加强我第二十一军驻钦州部队的打击能力。”斩钉截铁的下完了三道命令后,似乎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的安藤中将闭上双眼。
知道自己的老师这是用日本人特有的腹语催自己的离开的中原少将大步流星的去了。他心里明镜似的,自己这下子可有得忙了,给山下中将的命令好下一封电报就能搞定。以向大本营陈情,要求高强度长时间的空中指导也不难。可让一个联队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集结、上船、开船这一系列的军事行动,这就很有点难度了。
中原少将的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五分钟后,正在通往七里坪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上,一边与刘以诚留下阻击的那两个连停停打打的捉着迷藏,一边以比乌龟要快上一倍的“高速”向七里坪挺进的山下中将就接到了让他火速回兵的命令。
曾策划过间接改变了日本人命运的二.;二六事件的山下奉文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中原规一这种坐着火箭上来的小毛孩子所能比得的。别看山下中将在有间大队从皇军的番号里自动消失后,一直保持着积极的攻势,可在暗地里,这位绰号战防炮的日军悍将早就在做退兵的种种准备了。事实上,以安藤的名义发来的撤军电报到来之前,山下部队的一个大队就已经出发去抢占山路的入口处的制高点了。山下既早存了抽手的心思,在接到电报后,那里有不拔腿就走的道理。见山下要开溜,情知已方大队援军少时就到地刘以诚急忙挥军直追,希望能缠住山下不使其脱身。只可恨,原本是阻止日军的杀进七里坪盆地的“利器”地那条崎岖山路,这时却转过身来当了“叛徒”。山下奉文玩了个以其人之倒还其人之身小把戏,被当中弃子的一个中队日军,用刚才中国军队作法把刘以诚部和因刚打了胜仗斗志昂扬的博白民团死死的拖在山路上。
玉林。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若不是的屋里的众人都穿着军服,误入这里的人准会把这个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地方当成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了。没法子,自从发现盯了老半天山下部队要逃,军部作战室就陷入了失控状态。现下,十几个军部的参谋都围在沙盘上反复推演着。战场现态势下将可能发出的每一种变化了,人一多,有些分岐也就不足为奇了。
性格外向的程家骥,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背着手,面对着的墙上的大幅军事地图在作沉思状了。就连一向处事谈然、杀伐果断的钱绅这回都沉不住气了,这位新二十军部的“定海神针”,也不住性子加入到了争论的人群当中去了。
程家骥表面是在静思,可实际上此刻他正面临着艰难的抉择。
怪只对,山下支队回窜的时间太早,动作太快。新二十军用来堵截其的两个师都未能全部到位。从玉林出发新一百师尽管有两个营乘座刘以诚部的回头军车已过博白县城,但其师主力连横在玉林和博白之间的沙田都没有过,离着山下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一时半会是没法子够得着的。而从浦北县城附近的驻地出发的新一七零师虽比新一百师离山下支队要近上许多,可现下都还在南流江东岸,就算到时能顺利的渡过南流江,也还要走上足足十一公里才能到地头。如此一来,按正常脚计算,等新一七零师赶到指定位置,已成惊弓之岛的山下早跑得无影无踪了。至于快速纵队的装甲部队,只要看足了马力,倒是能赶山下前面去,要是没了步兵携带相应的防空火力拥护,孤军深科的坦克部队一旦遇上日军的飞机下场。让程家骥根本就不敢放成军不久的装甲部队单分
让程家骥左右为难的只有三个字,打、不打。不打的活,就这样放山下一马,未免有些心有不甘,自打独立一百旅时期开始,程家骥还真没放过那块送到嘴的肉过。打!那就要冒双重风险,先假设新一百师的这两个摩托化开进的营能拖到十几公里外的新一七零师赶到,再假设以新兵为主的本是用作补充防线的新一七零师,能以五六千人马顶上拥有强大空中支援的三千日军精锐,至少六个小时,此战的主角新一百师才能赶得上趟,也早才有可能吃下山下这块大肥肉。
军情似火,再拖上一会,黄花采都凉了。程家骥思来相去心中有了下数后,走到了同样眉头深锁的钱绅面前。
“好大的一个诱惑!”程家骥对着自己的参谋长叹息道
“机会好,弄巧成拙的机率也不小!”钱绅当然知道程家骥叹息的是什么。钦州城中内线刚送来情报显示,由山下中将亲自指挥的这几千人,是从二十一各部中抽调出来老兵,其中还有不少伍长之类的基层战斗骨干。要是能吃掉这支部队,那第二十一军因连番恶战而日渐虚弱的战斗力,就非得下降一两个档次不可了。且如此一来,还能在军心士气上给第二十一军以沉重的打击。
“那就放手吧!拿六七千多是新兵的兄弟们的命去赌一个只有两成胜算的豪赌,我没这个胆子!”钱绅略为倾向放弃的态度,促使本还稍有摇摆的程家骥断然下了决心。
钱绅用赞赏的目光注视着程家骥。
“维礼兄,你再看上我会害羞的,我不过是胆子小点,这不犯法吧!”压在胸口的大石一去,憋了许久的程家骥顿时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好一阵轻松。
‘知进退、识顺逆方能为名将,若是一为的持勇蛮干,不过一莽夫而已。想不到两年间,他就能这份见识,当真是难得的很。’心里夸归心里,要让以刚直自诩的钱绅当着程家骥的说出这样话,那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了。
“军座,我先去草拟一下命令!”钱绅可不光是去写个干巴巴的命令的,在算盘精石头都榨出油来的他看来,放弃全歼,并不意味连买路钱都不收的放山下支队舒舒服服的上路,最起码那两个摩托化开进的步兵营,还是能从因急于“回家”而多半是士无战心的山下中将的身上多削他几片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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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十)
!#10156933
无庸讳言,在我们已知的大部分描述战争的影视、文学作品中,每一场战役从头至尾都是那样辉煌炫烂、激动人心。而在现实当中呢?事实往往与我们被资讯所灌输这些“战争知识”的截然不同。一场战役不管的“起”是多么的石破天惊,“承”和“转”是何等的波澜壮阔,一到战役收尾阶段通常都是呈蛇尾形状了。发生四零年春夏之交,以钦州及其附近地区为交战地域,由东京的政治寡头发起的旨在对内稳重新凝聚日益松散的民心,对外则力图挽回在之前一系列的败仗中失去的颜面的“政治”战役,因其在军事上无多大的意义,一旦政治目标破灭,结起尾来就更是仓促草率的出奇了。十五日下午至十六日上午这大半天内,整个日军第二十一军都在做一件事情,逃。在辽阔的大地上,一支支先前还在耀武扬威的日军部队,如“离弦之箭”般扑向他们的老巢钦州城,他们走得是那样的匆忙,甚至出现了日军极为少见的丢弃武器装备的现象。
对于占用极大的海空优势的对手的全面收缩,自知无力也无意强行扩大战果的行营表现得还算克制,并没采纳某些将领提出趁胜攻打的钦州的建议,只是让部队来了场送客似的追击。安藤中将也很好的显示出了其军事才华的全面,在整整二十个小时里,他日夜不停得的驱使着日军那庞大的机群“不辞艰劳”的象“空中母鸡”那样以“呵护备至”的态度,保护着他麾下的那群受惊过度的“地面小鸡”一群群的窜回“鸡窝”,从而基本上保证的撤退日军的安全。但日军强大空中力量也只是用于掩护一途,在安藤中将严令下,日军的机群并没有向住常那样对追击的中国军队狂轰滥炸。中将对此的公开理由是为了避免空中力量的分散。而他私下却对中原少将有另一番解释:“能把部队都撤回来就行了,少刺激一下中国人吧!”
可以说,在这个阶段,中日双方的这两位方面统帅,就如同两位棋风稳健的围棋国手在收官时那样,始终保侍着谦冲明智、不为已甚的大将风度。
好面子的东京大本营自是再也不会去提这场任是再怎么粉饰,都很难和胜利挂不上钩的战役。重庆方面原本倒是想好好宣扬一下这次挫敌阴谋、歼敌七千以上的钦州大捷的,只可惜日军随即发起的针对第五战区、第三战区发动的一波接一波的异常猛烈的攻势,搅得军委会的大佬们焦头烂额,应付战局尚自顾不暇了,那里还有打口水仗的兴致,也就“暂时”把关于钦州大捷的宣传事宜给搁置起来。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
总而言之,夹在若于个轰轰烈烈的大规模战役当中的这场“小仗”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落了幕。“钦州大捷”甚至籍籍无名到了,当事人都很快淡忘了的地步。包括拥有先知知觉这项特异功能的程家骥在内,谁也没有此一役的政治影响会如许深远。直到四十年后,有一位华籍日人,出了一本名为“《日本和平军战史》的传记体小说后,人们才明白过来,日本和平军之所以在后来的对日作战中以“作战英勇、作风顽强”而大放异彩,并逐步强大起来,全是缘于此役中东京大本营对其下达的格杀匆论、不予受降的绝杀令
五月二十日,新二十军军部,作战室。
大战方过,这里非但没有马放南山,反倒显得更加忙碌起来了。只是与一两天前的紧张压抑相比,在此刻的参谋作业中,多了几分学术探讨的味道,少了些切身相关的代入感。
“鬼子的攻击路线与两年前武汉战役时一般无二,应该只是想肃清的大别山麓的大洪山、桐柏山地区的我军,从而确保武汉的绝对安全。”
“纪兄,日本人一出手就是三四个师团,仅仅理解为一次治安肃清行动,怕是说不过去吧!我看多半小鬼子是想重创五战区的主力。要是日本人打得顺手,也不排除攻击襄阳的可能,甚至还会进占宜昌窥视川东。”
“张参谋,鬼子是来势汹汹不假。可你届说得有点太悬乎了。这一年来,小日本一直在走下坡路,就没漂漂亮亮的胜过一仗,那里还有那么好的牙口,占襄阳、下宜昌说得轻巧,当五战区几十万大军都是稻草人啊|。”
军部参谋们之间发生的这场关于日军发起这场将被载入史册的枣宜战役(历史上是五月一日开始,在这个时空受蝴蝶效应影响向后推了半个多月。)的战役目的何在的争执,程家骥没有听到,就是听到了他也没心思去加以点评,这会儿他烦着了。
程家骥的那间有“上书房”之称的办公室里,钱绅和程家骥这两个新二十军的灵魂人物正在进行一场“不可告人”的密谈。
“维礼兄,你先不用管我由何而知,此战荩忱兄定会率轻兵反击,且多半会祸在不测的。你只管帮我想想要怎么着才能劝得住他。我都发了三封电报了,从他回电上看,只怕都白搭了。”自与对方师友相交以来,程家骥用这么不耐烦的态度和钱绅说话的时候可谓屈指可数,从这一点就看出。这位军中新锐是真的急得火上房了。
“军座,张荩忱这个人的秉性本就刚强义烈,加之早年他又代人受过,头上戴着汉奸的帽子被最高当局下令扣押了足足几个月,以他的性子受此奇耻大辱,所受的刺激之深可想而知。自台儿庄以来,他每每与日军死战不休,固然是爱国军人之本色。这其中,也未尝没有以死明志昭示天下的意思。让张荩忱拼死冲杀舍生报国易如反掌,想让他惜身保命那不啻难于上青天。莫说是军座以友人身份相劝,就是上峰明令下达也未必有用。”程家骥无头无脑的给钱绅出的这个超级难题,可算把钱绅这位名副其实的智者给难住了。促使一个骨子里贪生怕生的一般人临阵脱逃容易,可要拦住一个心怀死志的烈士在国难来临时,为国捐躯,这几乎是一件不能做到的事情。更不用说五战区那边大战方起,正巴得个个高级将领都能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以鼓舞军心士气,那里会来制止张总的亲临前敌。
“维礼兄,你说的这些前因后果我都知道。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法子拦住他!”程家骥已是急昏了头,理不都讲了。看他那气急坏败的样子,钱绅相信要不是两支军队相隔太远,够不着,自已这位年轻任性的“主公”,极有可能会擅自出兵去救被他认定大劫在即的张总座。
钱绅这回显然被逼得够呛,他低头沉思后良久方才用低沉的语调说道:“若是非要一试只能一边派些精干人员去第五战区相机行事,一边请军座给重庆的冯老将军写封亲笔信,要是他老人家肯出面,此事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已是双管齐下,至于能不能成事,那就只有看天意如何了。”
尝自诩算无遗策的钱绅都能说得出天意这个词了,其希望之渺茫就可想而知了。
“好好,我怎么把那位老爷子给忘了,我这就写信去,信一写好就让靖国立时动手去桂林乘飞机去重庆。对了,营救人员也要尽早出发,让他们带上电台,先到宜城附近潜伏下来。”钱绅出了这个他自己都半点把握欠奉的主意,到了方寸已乱的程家骥手中却成了灵丹妙药。
程家骥急不可待的转身就走,钱绅带着一脸疑惑,若有所思的盯着程家骥匆匆而去的背影。
也难怪钱绅心里会诸多疑虑,今天程家骥泄露的天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历史进程中的这一个节点,究竟会不会因程家骥的主动介入而面目全非,此刻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算程家骥侥幸能再次修正历史,他也不可能以一已之力,挡住这浩浩荡荡世界大潮。
两天后的正午,钦州城内有数的大饭庄,十全酒楼二楼的一个的包间。
此刻这个本能容纳五六人中等里包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客人。男的是个二十岁左右,西装革履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时髦青年。女的是个长相只能说过得去,但很些娇小女人味的浑身贵气的二十五六岁旗装少妇。这两人一进包间就把门给关得死死的,并专门交待不许外人打扰,就连上菜也要求一次上齐。他(她)们的这种鬼鬼祟祟的行径,没有引起酒楼的伙计掌柜们的那怕一丝怀疑。对这种典型的阔太太跟小白脸偷情私会的场面,他们早就司空见惯得连探人隐私的兴趣都没有了。
这回小二们可想得差了,这二位虽在交头结耳,可这窃窃私语的内容就跟男女私情风牛马不相及了。
“日本人的新任第二十一军军司令官谷寿夫中将,什么时候到港任?”真别说,这少妇模样一般可嗓音非但悦耳动听,且还带有很强的磁性,想来在床第间一定能有蚀骨消魂之功。若非此女眼神有点“冷”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听我们港口的鬼子经理说,四天后谷寿夫乘座军舰入港。”名为袁俊的娃娃脸的实际年龄远比看上去要大得多。他今年已二十八岁了,表面身份是已被日本人全面控制的钦州港的高级雇员,娶了日本女人的留日硕士。暗地里则是“蒲牢”这半年来,在钦州城里新发展的最有价值的情报员。
“你想办法把谷寿夫登岸的具体时间和到时港口内的警戒布置掌握一下,明天晚上我会让人到你那里去取。还有谷寿夫到任是不是会照例搞庆祝活动,要是搞的话,庆典的时间、地点你打听一下。注意不要暴露自己。你先走。”情报人员交头,三话两句的正事就立即各奔东西,这无疑是“间者”这一游走于死亡与黑暗之间的古老行当的一条亘古铁律。
袁俊走后,不过几分钟,这位风韵极佳的少妇也起身结帐,在伙计们暖味的目光的目送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十全酒楼。
从十全酒楼出来后,少妇先在因有第四师团这个什么生意都敢做的武装商团的大力“促进”下,而显示出一种畸形繁华钦州大街上,闲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又在一家旅馆里换了一身布襟衣男装后,方才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名为通泉巷偏僻的小巷。
当她走到巷底最后一户的门口时,男装少妇信手在朱漆斑驳的门板敲击有轻有重的敲击了七下,紧接着,大门开了。
在负有怪殊使命的少妇走进这个普普通通小巷人家后的两个小时内,这户人家陆陆续续的来了四五个人。这些人的穿着不大起眼,再加上他们行动间都小心翼翼的尽量避着人,倒也没有引起附近的市民们的注意。
只有“蒲牢”内部的极少数人知道,通泉巷十七号是钦州组的指挥中枢所在。
“人都到齐了!老汪把参座的回电给大家看看。”那位男装少妇,现任“蒲牢”钦州组长李燕菲扫视着着这些打江西就跟着她干的得力部下们。不知是不是近来事业顺遂的缘故,历经苍桑磨难的李燕菲对男人的“杀伤力”愈来愈强,她那如水般荡漾的眼波里流露出的流光异彩让这些胆大如斗、心细如发的铁汉们都有些吃不住劲了。(因实力有限,“蒲牢”一般只在当前工作重点地区设组,一旦重点转移,就只在该留几个人设立一个联络点。)
“都说说吧!这谷寿夫这头肥猪,单是咱们组这三十几个吃得下吗?要不要睚眦的人帮把手?想吃独食,怎么吃!”当李燕菲从丹田里嘣出谷寿夫这三个字时,不知怎的了,在场的这些杀人如切西瓜的特工头目都感觉到了有一股从地狱里飘出来寒彻骨髓的阴风,打在自个的身上。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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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通泉港十七号出来,面带倦意的李燕菲,并没有直接回她在城内的住处。而是继续开始了逛街之旅,她的大街上又转了好几圈后,方才走进了离通泉港十七号直线距离只有几百米的一所美国人建的小教堂。
这会儿已是黄昏时分,小教室里早没了做祈祷的人群,就连主的仆人,小教堂唯一的神父,那个好酒如命的德克萨斯大胡子,这个时候也回附近的寓所里去享受他信奉的没穿衣服的主“恩赐”给他的食物、睡眠、还有女人去了。在夕阳的照射,这间空无一人哥特式的小教堂显得是那样宁静祥和,整个教堂里到处都飘荡着一种让人神清气爽的谈谈的圣洁。或许,这世上所有的宗教场所都是这样的,只有没人的时候,它们“身上”才会透出如些这般妙不可言的意境。一旦人声鼎沸了,一旦香火旺盛敢,也就自然而然的回复了其俗不可耐真实面目。可真要让一个宗教没了信徒,没了喧嚣,那这个宗教也就成历史遗迹了。李燕菲当年在京陵女大读书时,倒曾经是个很虔诚的新教教徒,可现在了?任何一个人象李燕菲那样经过了如许多的世事苍桑、人间苦难后,都很难再奢望他(她)心中再存有任何一种宗教信仰的容身之地了。若是硬要说,李燕菲现在信奉什么的话,那就只能说是仇恨了,对一切日本人的刻骨仇恨。既不再信仰虚无懦弱的上帝,身负重责大任的李燕菲自是不会有闲步信步逛教堂的兴致了。
李燕菲快步走进到教堂仅有的三间告解室了最后一间,推开告解室的那扇永远是虚掩的木门坐了进去。要是有人一直在跟踪监视这位“蒲牢”的高级特工的话,多半会窃以为她这是等什么重要人物来接头了。
奇怪的是坐进只能容得下一个的告解室后不过十几秒钟后,并没有与任何人接头的李燕菲又急匆匆的离开了教堂。
‘三把刀,加上我刚画上去的这一把,就是四把。也就是说在钦州城内已知的七个中国人的抗日特工组织里,至少已经有四个对那口即将到任的日本肥猪,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谷寿夫的“人缘”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在脑海里勾勒着成群结队的不同系统的********人员端着冲锋枪、拎着炸弹满大街追逐着矮胖如猪、行动缓慢的谷寿夫中将的“美丽”画卷,几个月来,李燕菲的心头第一次涌动着人们通常称之为愉悦的那种美妙的感觉。
在钦州,在这个世界,只有七个相互不相统属的中国地下组织的头目,方才知道这个教堂是个密秘的联络点。这还是上次“考察船”事件联合行动后,大家之间形成的默契。
至于他们之间为什么只是互通信息,却不联手。这其中的意味就太深长了。这七个组织有军队的、有两个调查局的、有桂系的、有广东方面的、还有一些别的方面的,让他们通通气可以,真要携手作战女谈何容易!
正随着兵舰在海上飘浮着的谷寿夫中将,没长着千里眼、顺风耳,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表面上看上去已是一片不折不扣的“皇道乐土”的钦州城内里,正弥漫着一股冲着他而来的那浓烈得足可直冲霄汉的杀气。
五月二十六日上午八时,第二十一军军部,将要卸任回国的安藤吉利中将,正在对稍后就到达的自己的继任者谷寿夫中将的保卫工作做最后的检察。
“中原君,港口和从港口到欢迎会场沿途、欢迎会场的警戒任务你要亲自负责监督。谷寿夫在中国结怨太多!在武汉时,他就一年之内就被暗杀过两次。他的安全问题你要当成头等要务来落实。”安藤吉利中将对于谷寿夫的恶名昭彰,还是有一定认识的,且还在心里对东京大本营竟用这么一个陆军中有名的杀戮狂,来接替自己的职务多有微词。当然,安藤中将对谷寿夫的反感。仅仅是因为“明智”的安藤吉利和岗村宁次一样更倾向于“在肉体上消灭敢于反抗者、在精神奴化顺民,培植“亲日人士”。”的所谓的“有限屠杀、民族融合的亲善路线”,从而才会在一定程度上反对松井石根、谷寿夫等人推行了种族灭绝政策。同为陆军高级将领的他们之间的分岐,说穿了,不过是狼群闯进羊群后,在是该把羊一口气全部吃掉,还是让其在顺从狼群的“管理”的前提条件下,繁育后代,再生出多多的羊来,让狼群能有更多的机会发展壮大,这两种意见的主张者之间的争执而已。从本质上说,两者无任何区别,都是消亡有着五千年文明史的巍巍华夏文明。从长远来看,后者要比前者用心更狡诈,手法更为隐蔽,最要的是,后者能让资源贫乏的日本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让日本能象英国人奴役温顺到只会搞不合作运动的印度人那样,榨干中国人身上的每一滴血、骨头里每一滴油,以求得让野心勃勃的大和民族能实现其耸立的世界之巅的“理想”,这无疑也是岗村、安藤这些“温和”派军人们的为之颠狂的“人生目标”。
中原少将听得出自己的老师的潜台词,‘谷寿夫那个蠢货死不足惜。可要是做为新任军司令官的他,在到任伊始还没有办交接的时刻,就死在二十一军的地头。那二十一军那已因屡战屡败而微弱到风中残烛之地步的“荣光”,可就真会尸骨无存了!’
“老师,我督促宪兵司令井崎大佐和钦州“市政府”的梁“市长”做了周密的布署,各项保卫措施早都布置下去。……另外,为了万无一失,我又加派了一个大队的士兵负责沿途的警卫。应该是没有什么漏子可让中国人钻的。”
深悉这个得意弟子的秉性的安藤中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中君样样都出色,就是在军事无关的事情上总有些不自信,老是左顾又盼欲言又止的。有些难免会涉及自己的失职责任的话,师生之间尽可以直接说的,又何必绕圈子了。
钦州地区民风强悍,加之日军既是初来乍到,又一直在接着一仗一仗的打败仗,故而日军都占领了半年了,此地汉奸的“出产量”非但拍马都追不上,上海江浙一带的“繁荣昌盛”,就是和广东的其它地区相比也是多有不如。以致于伪市“政府”的人员的全套人马都是从广州原班调来的。没了可靠的“群众基础”,日军占领当局对钦州城的控制力就可想而知了。反倒是城内的中方“间谍”活动自那次“毒船”事件后,大有欣欣向荣之势。对自己的驻地的这种恶劣的治安状况,身为方面统帅的安藤中将那能不了如指掌。
“再加派一个完整的联队,所有的警卫位置全换上我们的士兵,让梁桑和他的人维持一下秩序就是了。”安藤中将平心静气的下达了他做为第二十一司令的最后一道军令。其实,此时此刻安藤中将从内心深处对他自己当初与牛岛中将合谋“出卖”那艘满载着死亡与毁灭的“考察船”时的不得不采取的某些类似于开门揖盗的应急措施,充满了悔恨之情。要不是那次刻意的关防大开,中国人怎么着也不可能在钦州这个日军占领区,拥有如此强大密集的特工网络。
事实上,才华只限于军事方面的安藤中将下错的棋,多了去了。如果不是他的短视,把梅机关的副机关长迟田和迟田所带来的那些经验老到的特工,全部白白浪费在了那场以灾难性失败告终的“天罚行动”中,那些自身就是间谍的反间老手们,最低限度是能让********在钦州城内无法活动得现在这样的“猖厥”的。
中原规一领命而去后,安藤中将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亲手推开窗户,抬头望着中国的天空久久无语,他在心里对自己反复说道:‘几个小时后,这战争马上就会与安藤吉利无关了!’
属于安藤吉利的战争,当真就会在几个小时后如期结束吗!
上午十时,位于此刻已是岗哨林立、刺刀如林的钦州港四号码头,到欢迎会会场必经之路的一间挂着妓院专用的小红灯笼的粉色小阁楼上。
看着阁楼下的大街小巷上的,那人数摊位比往日不多不少,但面孔却大换血的小贩和对面几处阁楼上不时闪动的影影绰绰,懒洋洋的倚在倒悬着一长串“月经旗”的阁楼木制栏杆上的李燕菲感概道:“乖乖!上次搞那艘船的情报时认识的熟人在下面是一堆一堆的,看来大伙儿打得都是半途阻击的主意,这样也好,想来是不会有那方面的人傻到去戒备森严的码头上找晦气了吧。”
“组长,搞暗杀能搞成这种大场面也算是奇迹了。”在“南天王”陈济棠时期,当过几年的巡警的老汪,是钦州组里少数的几个本地人之一,钦州组进城初期,全靠了他这个坐地户的掩护,才能这钦州城里站得住脚。
“要谢就谢井崎大佐吧!人家要不“通情达理”,撑死了咱们也弄起来来这么多人手,更谈不上合力唱这出‘群英会’。”看来李燕菲的心情不错,都在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兴趣调侃鬼子的那个只会抓抓“经济犯”的宪兵队长。
很快李燕菲就笑不出来了,日本人的法子笨是笨了些,可笨到家的法子。往往都能无懈可击到让再聪明人都只剩望洋兴叹的份儿。
“这样这行!”望着眼前这一眼看不到头的,直挺挺立在马路两旁的人形“立柱”,李燕菲愣住了。
“组长,还有几分钟车队就来了,是打还是撤。”面对部下的催促声,李燕菲没有立即回答,她先仔细一一扫视了凡是能看得到的“友军”的藏身处后,方才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撤了一家,加上咱们还有三家,就凭着三家的实力,拼一拼是够了的!告诉大家,要是无法确定目标所乘的车辆的话,就把火力集中起来,先打掉头车和尾车的轮胎,再从第二辆开始一辆一辆的住下猛敲,能不能成事,就由老天定吧!”李燕菲之所以让众人从第二辆车打起,也是考虑到应对这城里有多少********心里有数的日本人,不会蠢到把重要人物放在最易受到攻击的第一辆车的。
夹在从码头向市区驰来车队中间的一辆车窗拉起挂着车帘的福特车内。
“安藤阁下的胆子怕是让“支那”人打得只有黄豆那么大了!”身为本该耀武扬威坐着第一辆车赴任的新任第二十一军司令官。到头来却被被将要成为他的部下的一个少将参谋长以安全为由安排到了车队的第四辆车上,更被对方客客气气的“勒令”不许拉来车窗观赏钦州市容。这种典型的只有“囚犯”才能“享受”到的“优厚待遇”,让向以骄横狂妄闻名日本陆军的谷寿夫中将,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污辱。小心眼的谷寿夫中将,甚至在暗中怀疑这番谨慎得过了头的布置,是安藤中将和二十一军的将官们联合起来给他这个初来乍到者的一个下马威。
“中将阁下,安藤阁下也是一……。”谷寿夫的副官小川中佐打圆场的话才说了个开头,一阵“乒乓、乒乓”清脆的声音便传到了小川的耳朵里。反应快、身手敏捷的小川中佐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长官的那颗硕大的肥头,死死压在了汽车座垫上面。毕竟是才从野战部队调来的,中佐的手劲大的吓人,若不是福特车的坐垫包得还算厚实,谷寿夫中将在没有“危险分子”的子弹撕成碎片前,侄极有可能让自己的副官把脖子给板断了。这辆车的鬼子司机,就没有中将那么幸运了,一棱子冲锋子弹把他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
枪声没有如谷寿夫中将所预想中的那样昙花一现,反而愈来愈密集了。那动静大的,让紧紧的贴在沙皮坐垫趴在的谷寿夫都在心里暗暗纳闷,这不会时车队迷了路误入两军阵前的吧?
“轰隆。”在多重火力的打击,吃不劲的日军车队的第二辆轿车终于在火陷化为乌有。
当然,在蜂拥而来的日本士兵的围攻下,马路两旁的袭击者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这么一小会工夫,已有二十多个分属不同系统的特工殉国了。
“八嘎,都回来保护阁下们。”井崎大佐做为眼前正在发生事件的这起恶性事件直接责任人,他的气急败坏是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第二辆轿车的爆炸,已造成了第五师团、第十八师团的两位师团参谋长的死亡,再死上个把阁下,到那时,他井崎只怕想剖腹死得体面些都难都。
“好机会啊,这时要是有炮就全摆平。”日本士兵稍一后撤,口无遮拦的老汪就不安份的开起了玩笑,他这句话的本意也确实是在苦中作乐,说说笑话也罢了。日本人的关防就是再松,把迫击炮这种大家伙带进城来,也是个天方夜潭。
“老汪,兴许你还真说对了!我没猜错的话,马上就要有好戏看了”正端着一挺冲锋枪狂扫一气,好不痛快的李燕菲于百忙当中抽空答腔道。
“没这么夸张吧!”要是别人说这话,老汪多半会以为有人在凑个趣,但这位外热内冷的李组长老汪可是知道的,别看她看着是挺风流的,却不是能说笑话的人。
事实证明,李燕菲没说笑话,某个好色如命的老板的手下们的确还藏着一击必中的杀着没有使出来了。
未几,变生肘腋。当双方正杀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两辆因机头用铁丝固定,而让驾驭者可以躺着开动的三轮摩托车,突然从附近一家杂货店里双双闯了出来,一先一后直直的向已龟缩成一团的日军车队撞了过去。
“射击!”随着井崎大佐的狼嚎,如飞蝗般的步机枪子弹打穿摩托车的薄钢板,打死了把自己绑在车上的“死士”,打中了轮胎(已改装成实心轮胎。),却是硬是无法让这两辆摩托车立即停下来。
见状忙窜出车外指挥的中原少将,不顾一切的大声叫道“打油箱!”
“轰……隆。”日军还未来得打爆改装在车后隐蔽位置的油箱,这两辆载着显然加装了定时装置的美国产的塑胶炸药的摩托车,在离日军车队不到十米的地方自行爆炸了。
“机会让人家用完了,撤吧!”源源而来日军援兵和让人捷足先登的沮丧促使李燕菲下达撤退命令。
凌晨还有一更。
###第四十六章风起云动奈何天(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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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臭名昭著的金陵屠夫谷寿夫中将的过程,描述起来颇费了些笔墨。可在现实当中的时间跨度上,这一切却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前后的事情。当参与这场因“凑热闹”的人太多,而由本该藏头露尾偷偷摸摸的进行的暗杀,自动升级为特工史极为少见的明目张胆的阻击行动的三个特工组织的所有人员,按原来预定路线夺路狂奔时。散在公路沿线日军整整一个联队的兵力还没有来得及全面收拢。这就给了装备精良的特工们一丝生机,凭借着手上的自动火器和单兵战斗力超群,在“摩托车突击行动”展开时还有战斗力的特工,有一半以上都冲出了日军尚未得完全形成合围的包围圈,向名自早备下的接应点逃去。大家伙干这种事都是行家,在有意无意的联手做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后,谁也不会蠢到再在城里多呆一秒钟。
当日军第二十一军有多名高层将领遇刺,这个有些不大好公开宣扬,却在实际意义上,超越消灭日军一个旅团的天大的好消息传到行营主任耳中后。这位统兵数十万雄踞南天一隅以杀伐果断足智多谋著称于世的“两广王”,在立即决定对日军第二十一军发生一次攻击,以达到清扫钦州外围的目的。“小诸葛”出手的确不同凡响,虽然这次进攻说白了就是趁火打劫,可手下兵多将广的他还是稳稳得摆开了重兵攻坚的架势,一次性就投入了三个军将近十三万兵力。更不用说这三个军后面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后续部队正在紧锣密鼓的向前线调动了,甚至连四十五集团军这种二线部队都得进入临战状态的命令。显而易见的,如果日方反应软弱得话,这位志虽大才却不算疏的主任,是不会介意趁人病要人命,把第二十一剩下的这六万人一气赶出钦州的。其实,这也算是“天罚行动”的恶果之一,要不是那次政治冒险中,第二十一军白白的伤了几个月来好不容易才补回来的元气,行营主任心再大,也未必有这个全面解决的胆子。
中方的“扫除行动”全面展开之际,偌大的一个二十一军正因一位现任将走、一位继位却未办交接的两位司令官一死一伤及师团级的军官的死伤累累,而处于前所未有的空前混乱状态。
本来这个军司令官的要职究竟花落谁家,东京大本营尽可以通盘考虑后再做定夺,可时下人家都已气势汹汹的大兵压境了,军不可一无帅,值大战将起之即,那里能有时间去挑来选去。在定下心来算了算一个新任军指挥到任并熟悉部队的基本时间后,东京大佬们这才发现,若是不想让二十一军这几万人在从千里迢迢的关东抽调来的援兵上岸之前,被羽翼日丰越来越难对付和中国军队赶下大海去,竟是只能匆匆忙忙的就地取材应应急了。
恨只恨,住日无所做为、效率低下的中国间谍们这回下手太绝,只一记重拳就把第二十一军的高级将领们打得死得死、伤得伤、这一时间,就是东京想要将就着就汤下面都很难打到顶缸的人选。细算一下,非但重伤的谷寿夫中将极有可能从此成为植物人,就是三个师团长也有两个重伤,生死都说不准了,自是不与考虑。剩下的唯一一个能理事的师团长山下中将的资历倒是够,只是不但他指挥的第四师团已因战力太差而内定为轮换回国部队,且他本人也是才调到第二十一军的外来户,根基太浅,要是贸然提升其指挥全军实在是难以服众。日军陆军高层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紧急蹉商后,竟然把第十一军代理司令官这顶桂冠戴到了在第二十一军将官集体遇袭事件中左腿受重伤,但神智尚清醒的中原规一少将头上。这个命令无疑是多方妥协下产生的临时性的决议。提拔中原这个三十岁左右的毛头小伙子担任方面统帅,陆军高层真正的用意不言而喻,不过是希望中原少将能凭着已被炸身亡的安藤中将在二十一军中特别是第五师团中的余威,当好这个类似于维持会长的代理司令官罢了。
抛开其它因素,单单以军事而论,临危受命是每个军人的最大的光荣,而中原规一也的的确确是一个优秀的军人。尽管明知自己只是一个过渡人物,一待战局稳定。新任司令官就会上任,自己就将交出指挥权,重新退居幕僚的位置。使命感极强的中原少将还是在获知自己大本营被任命为代理司令官的第一时间,强忍伤痛亲临火线视察上。
五月二十八日下午。
位于钦州市区与中国军队的前进阵地黎合口之间的日军防御要点沙埠镇。经过日军半年的反复加固都快要要塞化了的此地,目下由日军第二十一军序列内,战力保持最完整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重建后的五十五联队的一个大队负责防守。
沙埠镇正是桂林行营明令要拿下了钦州外围要地之一,为了完成行营交与的使命,军部驻黎合口的第三十六军的五十二师、五十九师两个主力师从这天上午开始,在行营配置其一个重炮团的火力掩护下,对沙埠镇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当中原规一让人抬着冒着下饺子一样密集的炮弹,赶到设在原镇公所的五十六联队联队部时,这个联队的联队长成田勇夫才才从前沿阵地上下来。
“成田君,你这里还能撑得住吗。”对于一度被划入军总预备队序列内的五十六联队的这位与已在程家骥手底下“成神”的前第十八师团第一悍将足利大佐出身相若,能力不相上下的绰号“竹杆”的中年联队长,中原少将还是很熟悉的。
“代理司令官,老实说,中国军队士气、兵力、火力都很强。不过,我们的阵地坚固,地堡一般来说其天面都都可抗重炮的,二十四个小时内问题不大,过了这个时限就可能会丢失一些阵地。要是再给我一个大队的援兵,可保两天内不失寸土。”看来先前那几次败仗,第十八师团也没白打,最起码他们把身上那种大敌轻视的毛病给打得是荡然无存。
“二十四个小时!”在见到满身风尘的成田勇夫之前,对可能出现的前线的不利战况中原少将早有所料,可也没想到一个近四千人的加强联队,又有苦心的、经营了几个月工事可做依托,而素称猛将的居然的成田勇夫大佐,居然还会说出只能坚守一天一夜这种不可思议的话来。
“代理司令官,据侦察所知,现已投入我联队当面的中国军队就有整整两个师。入夜后,按这半年来中国人的一贯作风,至少还会有一个师调上来。到时攻守双方的兵力对比保守估算也会达到八比一!这个比例在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野战工事也能守上个三五天,可现在不行了,原因你知道!”面对这位过去没少打交道的新任军司令官,成田觉着自己没什么可顾忌的。
成田的说的原因一直当着第二十一军的大管家的中原规一当然心里有数。无非就是连着打败仗、消耗战,老兵死得太快,缺员太多。再加上高级将领毫无先兆的倒下了一大片所引起的士气低迷,军心浮动。在把这种种兵家大忌统统都摊上后,莫说是战力在日本陆军本就只算是中上的第二十一军,就是换上世界上最坚韧能力的军队的也只有战斗力大滑坡一种结局了。反观自己的对手,因其补充兵员的素质一向不高,屁股又坐在拥有几十万实际上是预备兵的民团的广西,兵员损失再多,都迅速的补上,受这方面的影响反倒不如自己明显。加之其连月屡战屡胜从上到下信心大增,如此一来,那里还有不此消彼长的道理。
“我要你守上至少三天,没援兵,敌军一定会持续增兵,攻击也势必会愈来愈猛烈,你能保证主阵地不失吗!”心里发虚归心里发虚,但中原更明白,如不主动反击反对方以足够的颜色,就这样任由虎视眈眈的近四十万中国军队一波一波的轮番攻下去,已是外强中干的第二十一军想不成为第一支成建制“买船票”回国的部队都难。
“那就看是为了什么目的去守了。”成田勇夫是勇则勇矣,却不是那种一味持勇,会闭着眼睛把不合情理的命令执行到底的莽夫,这在量产悍将的十八师团,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异数了。这并不是成田不会拼死力战,只是他一直认为牺牲就要有相应的代价而已。从这一点来说,外表粗豪年过不惑才是个联队长的成田勇夫与年少得志三十岁出头就站在军司令官的高度上的中原规一倒可归为同一类军人。
“我预备用三个联队的兵力附上所有的战斗部队握成一个铁拳,在中国军队深陷于沙埠镇这个泥潭里的时候狠狠的砸在这!”中原少将一巴掌拍在挂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成田大佐是个实在人,不会说那些“天皇”、“大东亚圣战”之类的套话,他略一寻思后概然应到:“为大和民族能有更大的生存空间,第五十六联队将战至最后一人!”
“成田大佐,你任务就是越多越好的吸引大量中国军队,给出击集团创造突袭得手的条件!”中原规一一边用给敢死队送行的口气向成田大佐下达着与让对方去死无异的命令,一面把手掌从地图上拿开。地图上露出那一块地方赫然标着三个说白了就是在中文上加几点减几点的日文通假字,黎合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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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血肉长城》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动奈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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