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百年大计 (第1/2页)
浔阳楼,一处不起眼的包厢。
王操之、马掌柜等富商们听完,面面相看。
“原来如此。”
他们看了看正在传递的图纸,不禁问:
“所以欧阳大人的意思是……”
欧阳戎点点头:“不就是‘金生水’吗,本官也会。”
他遥指城外的双峰尖,平静说:
“东林大佛,浔阳城无处安置,那本官就把城西外的双峰尖凿成两半,疏引浔阳江水流过,
“届时在东西两岸的山壁上开凿石窟,造一个山水相依、金石生水的盛势,
“请东林大佛入座!”
全场落针可闻。
欧阳戎的言语铿锵有力,最后几字的余音回荡包厢。
王操之等一众富商眼底有些震撼。
相互对视,一时间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王操之不禁苦笑,放下筷子:
“姐夫的气魄未免也太大了些,竟这般布局,未雨绸缪,特别是……”他叹息:“还将那位圣上的心思揣摩的如此到位,做的顺势而为。”
欧阳戎摇摇头,表情不变。
王操之低头看了看图纸与简牍,问:
“姐夫,需要我们做什么。”
“钱。”
欧阳戎言简意骇。
江州上半年,有多县出现水患,淹没半境,又济民仓空虚。
除了龙城县有折翼渠扭亏为盈外,州县财政吃紧,挤不出多少钱。
朝廷那边也帮不了多少。
若是不出意外,过完元正、冬至的假期,卫氏女帝平息了反对的声音,
建造东林大佛的旨意就会抵达江州大堂案头,并且派洛阳使者前来监督。
建造东林大佛是卫氏女帝推行之事。
政事堂的狄夫子与诸公定然不会给多少建造钱。
她或许会象征性的捐出一点脂粉钱,可依旧远远不够。
而若是没有欧阳戎等人干预,按照过往经验,很可能会要江州与周围数州一起加税,或者分派庸、调义务,征调民夫。
虽然龙城县百姓被女帝御口一开,免除了终身的庸、调。
但是江州其他县的百姓们呢?
欧阳戎抿了抿嘴。
因此,他与江州大堂需要在此之前,做好先期准备。
眼下可行方案已齐,就差钱款缺口。
这也是今夜,欧阳戎召集众人前来的原因。
王操之、马掌柜、李掌柜等豪商们经历过折翼渠的合作,自然知道欧阳戎的意思,双方默契。
包厢内安静了会儿。
欧阳戎忽然抬手,当着众人对面,手蘸了蘸茶水。
他在桌面上写下一串他早算账精简到熟记于心的数字。
是江州大堂开凿运河、建造石窟大佛的财政缺口。
众人瞅了一眼,沉吟片刻,王操之袖下的手指掐诀,算了算,缓缓点头:
“姐夫,这缺口有点大,比起龙城县的折翼渠,这一次,光是我们,可能补不齐它。”
欧阳戎微笑:“不不不,这不是缺口,是糕点。”
他认真纠正:
“当然,有多大胃口,吃多大的糕点,若是诸位吃不下,可以呼喊一些财力雄厚的同乡好友前来。
“本官其实不太喜欢认识陌生朋友,但诸位是龙城一路走来的老伙计,不靠谱的中途早退了,本官自然信得过诸位。”
食指指向桌上水渍写就的数字:
“因此诸君都拥有一次机会,可以向本官举荐一人,给下一次在这个包厢的晚宴添上一把椅子,一起分这块大糕点。”
欧阳戎似笑非笑,手掌拂去水渍数字。
马掌柜、李掌柜等豪商们微睁大眼,他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光亮。
举荐一人,获得下一次这座包厢晚宴的座位?
岂不就是一位江南道上州长史的友谊?
而且还是一位官运亨通、前途无量的年轻长史。
这个礼物不可谓不大。
不过也有人对欧阳戎的糕点说辞,更加感兴趣。
王操之探过头来,好奇问:“姐夫,你说这是瓜分糕点,这是何意思?难道不仅不小亏,还有的大赚?”
一道道目光迅速投来。
欧阳戎慢悠悠倒了杯茶,尝了口:
“诸位看完方案后,算完帐后,难道是觉得,此次投钱入股,只能小亏,或者至多保本?”
王操之等人脸色犹豫,点点头,又摇摇头,人高马大的马掌柜不禁道:
“欧阳大人,大伙都熟,小人说话就不藏藏掖掖了,如有冒犯,请您见怪。”
“嗯,你讲。”欧阳戎平静说。
“欧阳大人,如果只是双峰尖的运河开凿,那倒还有的赚,折翼渠的成功经验摆在那儿,照葫芦画瓢即可。
“开凿完运河,两岸这么宽阔,总要修些渡口放在那儿吧,浔阳石窟建立好后,总能吸引一些远道而来的文人墨客的人流吧……
“这种商机,欧阳大人肯定是有规划的,若是这样,细水长流,倒也能慢慢回本,虽然是赚些辛苦钱。
“毕竟,这条新运河的位置远在城外,肯定没有折翼渠那么重要关键,修的新渡口,也没法像檀郎渡那样迅速繁荣,分流浔阳渡的客流。”
马掌柜摇摇头,惋惜语气:
“浔阳渡已经是长江中游这一段,位置最优的黄金渡口了,很难代替。”
欧阳戎赞扬一句:“马掌柜分析的不错。”
马掌柜点头笑了下,旋即却有点苦脸:
“若只是开凿运河、治水利民倒也好,可是后面还有一个浔阳石窟的建造,这可是实打实的亏本买卖。”
这位走南闯北、经验丰富的掌柜摇头:
“小人看得出来,欧阳大人已经尽量减少成本了。
“例如选址的双峰尖位置,距离民夫劳工海量聚集的星子坊极近。
“例如只开挖石窟,依山傍水建造靠壁大佛,节约成本。
“但是此次的东林大佛,是按照镇国祈福、天佑大周的最高规格修建。
“欧阳大人也说了,还要熔铸铜铁,研磨金粉,铸造百尺金身。
“这些都要白给花钱,唉。”
马掌柜叹息声落下,王操之等人也沉默了,脸色有点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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