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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炸鸡铺

  26 炸鸡铺 (第1/2页)
  
  “船行清晨便可以到港,子重老弟玉体如何?倘若无恙,我们便在云县歇一歇,第二日便去临县,若是坐久了船发散发散,便在云县耽搁几日也是无妨的。”
  
  正当王举人乘夜访友,筹划着自己这一脉在临县的将来时,果有一艘帆船正在海上悠悠行驶,自从敏朝禁海以来,福船久已失传,但大海上纵横的帆影却并未减少太多,官船没了,但西洋人的船只依旧年年在霸、琉球靠港,而近海大埠中,世家多有私船在外,伪托倭寇、海盗之名,则与沿海大户暗通款曲、联络有亲,在天下『乱』起,朝廷纲纪废弛人松散的现在,私船俨已成半公化的存在。如眼下正在船头舱房手谈的二人,都是泉州城有名有姓的人物,但此次北上临县,便弃了陆路,而是在泉州城上了私船,沿着海岸线缓缓驶向云县,要从云县上岸,再取道往临县去。
  
  海船虽慢,但有一好,一路上不会有太多水匪路霸,沿着近海,也不太颠簸。总下来不过是多花一二日,但要安稳得多,而且海船载重多,于买卖之道而言自是便宜,起居也比『逼』仄的河船要便宜许多,只是有一,一旦启航轻易便不停泊,雷郎中在船上呆了大半个月没有下船,虽不晕船却也有几分困乏了,听闻友人此言,便含道,“玉亭贤兄有了,若是能歇息,只怕还是歇息一二日的为好,只是一则学医切,二则也怕云县处过于不堪,便全凭贤兄做主。”
  
  宋玉亭哈哈道,“虽商不厌诈,但你我乃是世交,自幼相识这些年来,老哥哥我可曾有过半字虚言?你便放一万个吧,这云县绝非寻常小县可比,不会有帮派滋事,明日你便睁眼好生瞧看,恐怕还舍不得呢!便我这人,你瞧着可是什么勤勉货『色』?可去年以来,每每到云县我都亲自压船,你便可见一斑了。”
  
  又道,“此次若能托赖老弟的子,见上六姐一,才是机缘呢!”
  
  原来宋老爷和雷郎中,都是泉州城的大户人家,宋家世代行商,族中也有长辈在朝为官,颇是体,而雷家也是书香门第,亦儒亦医,祖上有一脉曾入京为太医署供奉,因此在城中体格外不同,不是一般的医工可比。凡是以医为业,人脉必广博,宋家几代都请雷家扶脉用『药』,也的确得上是世交。
  
  这雷郎中原名雷轻,是雷家这一代最为『色』的大夫,近一月以前,忽被宋老爷请到家中吃酒,酒过三巡,宋老爷方才阐明端的,原来福建道北沿海,近年来闹了一个新魔教,自名为买活军,其侍奉菩萨降生,再世梨山老母谢六姐,已经占了两县之地,但这买活军又和白莲教不同,颇有一些异处,在可以一交,其如今正在全国寻找名医,传闻可以缔造一场大功德,止大疫、灭天花云云。
  
  和蕞尔小县的乡民不同,通商大埠的消息要比别处加灵通,而雷郎中交游又分广博,倒的确不是第一次听闻买活军的名头,买活军的盐是极好的,价格虽不算廉宜,但却要比同等价钱的其他盐都纯净洁白,他们还有上好的洋糖卖,洁白如雪,柔软似绵沙,比洋人的糖加上等。雷郎中家里如今非买活军的盐糖不用。
  
  至于其占据了两个小县,倒是第一次听,但现下天下正『乱』,各处都闹匪灾,占山为王,自号封圣的狂徒比比皆是,听得宋老爷如此一,也并不觉得稀奇,只道,“连白莲教尚且不敢自己能灭天花,能除了血热,他们倒敢?”
  
  江南一代,白莲教连绵了数个朝代,几年就要剿一次,却从未真正灭绝。魔教此起彼伏,便是盛世也一样在民间传播,在雷郎中看来,除了这发愿要灭绝天花的狂言略微可了一些之外,买活军还是蛮可以打打交道的。第一,他们以子为教首,也没有听别的护教天王的名字,么便始终还是魔教而已,危害要比草头王来得小,第二,便是草头王,其各州县也都还和他们贸易来往,从来没有真正断绝过商路,毕竟上有钧命,下有对策,商号如何做生意官府在难管得到么多。
  
  宋老爷便和买活军做了有两三年的生意,从云县贩私盐和红白糖回泉州发卖,有时甚至直接转手卖给洋人,又去搜罗了各地的矿产、棉花等卖给买活军,赚得盆满钵满,他极力为买活军分辩,“这买活军真和一般装神弄鬼的魔教不同,是有真本事的,连府衙刘大人都要看他们的教材。买活军善于种地、煮盐、熬糖,也善于治病,上回我去云县时,恰好遇到诸暨一家人,是来这里治肺痨的,留一打听,这才知道真正不假,陆续已治好了余人,原来云县码头的张管事便是肺痨,被谢六姐治愈之后,死塌地为谢六姐办事,连一好处也不敢私收。”
  
  若是买活军自己派人来请,雷郎中是肯定不会这一遭的,但有了宋老爷的担保和陪伴,他的胆气就壮得多了,而且对这传中‘并非此世生人’的谢六姐,他也有一丝好奇,思来去,又看在宋老爷送来的丰厚表礼的份上,半推半就,也就登上了海船。只他是有些拖泥带水的『性』子,船都上了,又始担忧云县、临县被匪类盘踞已久,只怕比不上泉州城自宅的清洁舒适,只着速战速决,赶到临县去探探谢六姐的底,若是不成,还可赶着和宋老爷的船一道回泉州。
  
  夜里有『潮』,船身晃,雷郎中一夜没有睡好,第二日早早便醒了,只见前方朝霞漫天,隐约可见一座小小县城,便知道是云县码头到了,码头外星星,有余艘船只停靠,甚而还有只在泉州见过的西式快船,雷郎中颇有些惊异,宋老爷在他身侧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弗朗机人的船,好大的狗胆,竟敢越我泉州,倒要看看它能否平安回濠镜去。”
  
  货船舱室不多,雷郎中和宋老爷是同居一室的,余日下来,对原本各家秘而不宣的海上贸易也有了多的了解。海路看似宽阔,但则也充斥着各家的勾斗角,许多海上大豪,占据航路,商船或者缴过路费,或者便只能在指定的港口趸货,利润让给本地土着。如西洋人的船只,便不许过泉州一步,这艘佛郎机船显是投机来的,只仗着自己在海上速度快,又有新的牵星见识,可敏朝船不知的航路,于险中博取富贵。他们敢于公在码头停靠,也明云县码头不在泉州豪强的控制之下,否则便是船到了,码头商家也绝不敢公和弗朗机人贸易,只怕招来大豪的严厉报复。
  
  “这屠户,竟奈何不了她!”
  
  昨夜还满是崇敬地谈到谢六姐,今日起此事,话中就又带上了怒气,宋老爷对雷郎中叹道,“也是这些年来,朝廷已是手忙脚『乱』,便有孙首辅妙手,也难补天漏,否则这等小教门,举手可平,他们又哪敢这么嚣张,崛起至今,竟不肯拜入任何一家山门!”
  
  此时要私港,自要认干亲、拜师父,为自己寻找靠山,否则原有的大豪或是告密或是收买,官兵必定频频前来清剿,也是如今两广、云贵甚至两湖、江浙都有『乱』匪闹事,东北还有腹大患,而蒙古也正蠢蠢欲,方才给了买活军崛起的空间。雷郎中听闻,方才释,此时帆船已逐渐靠近码头,因吃水深,便在一处抛锚停下,港口自有运船前来接应。众人却皆未下船,反而有余人掏剃刀,互相刮头,雷郎中不禁愕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宋老爷叹道,“这便是买活军的规矩了,若不剃头是不允许在城内留宿的——你休这样看我,这是为了防虱子,若你一会被篦虱子来,也是一样的规矩。”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雷郎中不禁大怒,宋老爷倒似乎已习惯了,对他一,忽而从头上摘下假髻来,也让人拿了一刮刀来刮头,雷郎中叫道,“好哇!发根浓密,你果不是秃头!”
  
  宋老爷劝慰道,“子重老弟,剃头的确有助于防虱,你从前没上过船,不晓得这船上跳蚤、虱子、臭虫横行的苦恼,门一日难,哪里能和居家比呢?你快拿篦子来,若篦了虱子便先剃了头,免得在码头处耽搁。”
  
  雷郎中将信将疑,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找篦子来篦了篦,且喜这艘船的确雅洁,雷郎中又有『药』浴的习惯,并未染上跳蚤,这才幸免剃头之劫,他带来的两个小厮便无此幸运,都被剃了光头,众人这才一道搬起包裹,攀绳梯而下,乘运船到码头上岸,已有两个买活军的兵士,斗笠下都戴了一个棉纱做的口罩,手里拿着笔,问道,“几人入城?”
  
  “姓名为何?”
  
  “途中可有人腹泻、发烧?”
  
  宋老爷一一答了,两人又轮流让众人看了舌苔、以手量了体温,方才放他们过关,这却也还不能进城,上岸之后,各处都被荆棘缠的几人高篱笆拦着,只有一条路蜿蜒通向一个大院子,里头隐隐冒水汽来,宋老爷加快脚步道,“快,去洗澡了!”
  
  这一路上的见闻,已是让雷郎中目不暇接了,先不别的,便是码头处远远矗立着的数台高塔便让他极为惊疑,还有码头深灰『色』的坚牢地,乃至于大院所用的材料,都是雷郎中前所未见。甚至于云县码头的清洁,也是极其离奇的——泉州码头雷郎中也时而经过,脏臭简直无法言喻,若是雨天,便是个大泥坑!焉有此地的整洁?虽仍有海水和鱼的咸腥,但却少了人屎人『尿』、死猫死狗甚至死人,还有经年累月不能洗澡的水手身上发的汗臭味,全都混合在一起酿成的种中人欲呕的恶臭!
  
  从水泥浴房里淋浴来,雷郎中便觉此地果是前所未有前所未见之地,富贵繁华远超自己所不,而且这诸多讲究深有法度,似乎并非无的放矢,如宋老爷所,这浴房未有大浴池,便是因为六姐所的‘浴池会传播疾病’的顾虑,而并非装神弄鬼的忌讳云云。
  
  或许买活军还真对防疫有一定的见解!
  
  从浴房来,换上被抖落检查过的新衣,宋老爷是为了防跳蚤,又再登记了一次体温,来处、去处等等,众人方才算是完全入城,此时可见几艘运船已经在大船边上运货,运船大小都是一模一样,再看高塔所在的货运码头,也有一些运船停泊,高塔生了一只有些倾斜的长臂,运船上的民夫不断将货物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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